牧與之輕嗤一聲:“申屠公子既然要做殿下的夫婿,一開始便該知道,殿下絕不可能隻有你一人不是嗎?”
申屠川眼底似有萬年寒冰,雙手在袖中漸漸握成了拳,褚宴也默不作聲的握緊了刀,氣氛一時間緊繃到了極致。
“都吵什麼呢?”寢房門打開,季聽帶了三分醉意的走了出來,當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時,她不悅的抿了抿唇,“都圍在這兒做什麼?吵得叫人連覺都睡不好。”
褚宴和牧與之對視一眼,都往後退了兩步,隻有申屠川還冷冰冰的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盯著季聽。
季聽神色未變,抬頭問申屠川:“你不好好歇著,跑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語氣平靜,似乎在問他晚上吃了什麼,絲毫不見被他找來的驚慌,好像她現在做的事是多理所當然一般。
申屠川死死盯著她,好半晌才問:“殿下真不知道我來這裡做什麼的?”
季聽頓了一下:“方才丫鬟難道沒跟你說,本宮今晚不回去?”
“說了,”申屠川神色淡漠,“所以殿下真打算新婚之夜,連交杯酒都不同我喝,便直接宿在彆的男人房中?”
“婚書都已經交換了,也拜過堂成過親了,一杯酒水而已,值當得你特意跑來?”季聽神色中透著不耐,接著掃了牧與之一眼,牧與之轉身便走了。
申屠川的指尖死死掐著手心,語氣卻出離的冷靜:“殿下覺得,隻是一杯酒水的事?”
“不然呢?”季聽反問,問完停頓一下,“方才你們爭執的那些話本宮都聽到了,與之有一句話說得對,本宮不同於旁的女子,做不到這輩子隻有你一人,你同本宮成親前便知道了不是嗎?”
申屠川隻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季聽極不喜歡他的眼神,好像他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見他此刻不說話了,乾脆扭頭便要回寢房,結果還未轉身,申屠川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褚宴唰的一聲抽出刀,刀刃停在了距離申屠川手腕隻有一寸距離的地方,冷嗖嗖的說一句:“放開殿下。”
申屠川隻當沒聽到,隻是死死看著季聽,看了半天後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啞聲說一句:“我以為你要成親,是想同我重新開始……”
季聽神色淡淡:“是重新開始了,都成夫婦了,怎麼不是重新開始?”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半晌艱澀開口:“我可以接受你有彆的男人,但至少今日,你該跟我在一起。”
他的話音剛落,季聽還未開口說話,牧與之便已經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兩個酒盅一壺酒。
季聽掃了褚宴一眼,褚宴立刻收刀,同牧與之一起倒了兩杯酒,安靜的端到二人麵前。
季聽平靜的看著申屠川:“你一直跟本宮鬨,無非是因為交杯酒沒喝,現在酒已經端來了,你我趕緊喝完,彆耽誤本宮休息。”
她的話宛若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的刺在申屠川身上,直到他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申屠川最終還是放開了她,眉眼與語氣都極為平靜:“殿下既然不想喝,那就不要喝了。”
他說完便轉身走入了雨中,大雨模糊了他的身影,季聽隱約看到他的肩膀似乎垮了下來。他本性如竹,不論經曆多大風雨都是挺拔的,唯有前世父母去世時才低沉憔悴。
如今他這個樣子,倒叫她想起那時的他了。
“殿下,若真的想跟過去,便去吧。”牧與之緩緩開口。
季聽回神,垂下眼眸淡淡道:“是他堅持要入我府中,既然來了,就該受著。”她說罷便回了房中,毫不遲疑的將門關上了。
褚宴看向牧與之,沉默半晌後問:“我怎麼覺著殿下並不高興。”
“能高興了才怪。”牧與之抿了抿唇,也轉身回了偏房,褚宴心中更加不解,皺著眉頭守在寢房前,方才還人多擁擠的走廊,瞬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季聽回到屋子裡躺下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裡全是申屠川離開時的背影,她一邊告訴自己,這都是他妄圖踩著自己往上爬的報應,一邊又忍不住心裡不舒服,不同的情緒在腦海中拉扯,鬨得她一整夜都沒睡。
同樣沒睡的是申屠川,他一個待在新房裡,守著燃燒的龍鳳燭一坐便是一夜,當天邊泛起魚肚白,他看向蠟燭的眼眸才微微放鬆。
都說新婚之夜的龍鳳燭若是能燃燒一夜,那這對新人便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如今他的蠟燭燃了一夜,說明他和季聽也會有個好結果。
申屠川像完成了什麼使命一般起身,結果剛一站起來便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