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裙下之臣 山有青木 12483 字 9個月前

乾清殿內靜了片刻, 季聞皺起眉頭:“你當真要辭官?”

“若非這次駙馬受傷,臣還不知自己在皇上心裡是這般礙眼,如今辭了官也好, 省得再惹皇上厭煩, ”季聽麵無表情的說完,跪拜之後直起身, “臣告退。”

說罷,她連看都不看季聞一眼, 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扶雲一直在宮外焦急等候, 見她出來後趕緊迎上去, 一看到她身上的血臉色都變了:“殿下!”

“放心, 不是我的。”季聽安撫的看了他一眼。

扶雲仔細打量,確定這些血是濺上來的後才鬆一口氣, 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問,但因為怕被宮門口那些人聽到,隻能生生憋著

二人一同上了馬車,褚宴已經在裡頭了, 看到季聽身上的血眼神一冷:“殿下,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方才刺了錢德一劍, 這血是他的。”季聽從容回答。

扶雲忙問:“殿下刺的時候可經過皇上允許了?”

“他還想幫錢德脫罪, 怎麼可能允許我動手。”季聽好笑道。

扶雲頓時緊張了:“那皇上會不會責罰殿下?”

“要錢德監視殿下一事名不正言不順,皇上也不好拿出來說, 所以此事隻能是錢德自己辦事失了妥當, 皇上若想責罰殿下, 首先得責罰錢德才算公平。”褚宴冷嗖嗖道。

季聽勾起唇角:“但皇上最是看重錢德,怎麼舍得因這件事殺了他, 所以隻能不了了之。”

“但這也是便宜錢德了,這次是申屠川保護殿下,殿下才能安然無恙,若是隻有殿下一人,受傷的豈不就是殿下了?要我說,他該被誅九族才是。”扶雲咬牙切齒。

褚宴冷著臉:“日子還長,咱們和他走著瞧。”

“沒錯!殿下乃是武將之首,若真想收拾他,他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咱們走著瞧!”扶雲恨恨道。

季聽斜了他們一眼:“如今我已經不是武將之首了。”

褚宴和扶雲同時一怔,還是褚宴最先反應過來:“這是何意?”

“皇上執意讓那幾個舉人做參將,我勸不住,乾脆辭官了。”季聽笑眯眯道。

扶雲怔怔的看著她,半晌嘴巴都微微張開了,看著傻裡傻氣的。季聽一看就樂了:“怎麼這麼驚訝,你總抱怨我陪你少,如今辭官之後不就多的是時間,好好陪陪你不好嗎?”

“不好!殿下怎麼能辭官呢?!”扶雲反應過來後氣得眼角都紅了。

季聽無奈:“本宮也沒法子。”

“肯定有的,殿下再好好想想……要不去見見周老將軍?可千萬彆衝動啊!”扶雲憂心忡忡,見季聽不把他的話當回事,趕緊扭頭看向褚宴,“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憋著當啞巴,還不趕緊勸勸殿下!”

褚宴沉默的看向季聽,靜了許久後問:“殿下若是辭官,虎符可還要上交?”

“我同皇上說了,回去後便交。”季聽含笑道。

褚宴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殿下打算真的交?”

“自是要交的,”季聽說完話鋒一轉,“不過駙馬此刻病危,本宮回府之後便聽說了這個消息,隻能立刻趕往郊縣照顧,至於要照顧多久,就說不準了。”

褚宴聞言這才鬆一口氣:“殿下有主意了便好。”

扶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的問:“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所以你要多讀書才行。”季聽歎了聲氣。

扶雲:“……能彆提讀書的事了嗎?”

季聽笑笑,見他沒有再像方才一樣滿麵愁容,便不再逗他了。

馬車一路飛馳到了長公主府,一進門季聽便叫人收拾了衣物,直接就要離開。牧與之聽到她要走的消息立刻趕來,同她聊了半晌後歎息一聲:“如今避出去是最好的法子了,隻是殿下走了,李壯將軍他們怎麼辦?他們可還一直等著殿下想折子。”

“無妨,他們若是來了,你便告訴他們本宮已經辭官,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們心裡清楚的。”季聽緩緩道。

牧與之蹙眉:“殿下要我留下?”

“你要跟我一起走?”季聽反問。

牧與之頷首:“若是以往,殿下出門我便不跟著了,可這次不同,要跟著我才放心,正好郊縣那邊的幾個鋪麵已經許久未盤,如今去了一並整理一下。”

“你若是想跟那就跟著便是,扶雲也跟著,留褚宴一人在府中守著便可。”季聽說完便將褚宴叫來,仔細吩咐了他一遍。

聽到不能跟著去,褚宴眉頭微皺:“若殿下遇到危險怎麼辦?”

“你放心,我去了郊縣之後便不再出門,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再說我們也去不了幾日,要不了三五日皇上便會妥協。”季聽說得很是篤定。

聽她這樣說了,褚宴便不再有異議。季聽見他答應了,便直接帶其他人離開了,等季聞知道她走了時,她已經快到郊縣了。

這兩日沒有再下雨,天氣倏然悶熱起來,都快深秋了才有了點夏季的感覺。

這種氣候尋常人不好受,一直趴在床上養傷的申屠川更是不好受,他身上纏了白布,一出了汗便捂著,結果白布所蓋的地方都捂出了一堆疹子,又癢又麻的也就算了,偏偏身邊連個轉移他注意力的人都沒有。

他同季聽分開不過兩三天,卻感覺好像分開許久了一般,前兩日夜間起了熱,燒得迷迷糊糊時還生出了一分委屈,覺著自己為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她不關心自己也就罷了,還翌日一早便瀟灑離開,一直到現在都沒音訊,也不知那事解決得如何了。

雖說自己在今生見著她時,便想好了要無條件的寵她,可等重逢還是得冷落她一下,叫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滋味。

申屠川剛下了決心,就聽到了季聽同縣丞周前說話的聲音,他自嘲一笑,覺著自己真是瘋魔了,竟然想她想得連幻覺都跑出來了。

剛生出這種想法,聲音便由遠及近的到了房中,聲音清麗矜貴又底氣十足,若是幻覺也未免過於真實了。申屠川沉默一瞬,將一直朝著牆壁的臉扭向門口的方向,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襲華美衣裳,已經走到了桌前。

“本宮還以為你睡著了。”看到他睜著眼,季聽有些驚訝。

申屠川故意繃著臉,愉悅卻從眼睛裡透了出來:“殿下說話這麼大聲,即便是睡著也被吵醒了。”

“合著還是本宮吵醒你的,那要本宮道歉嗎?”季聽說著道歉,卻毫無愧疚之心。

申屠川的唇角終於揚了起來:“罷了,我不同殿下一般見識。”

“那本宮還得謝謝駙馬了。”季聽輕嗤一聲。

周前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兩口打情罵俏很是熟練,便識相的告退了,走到門口時還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見季聽已到床邊坐下,便趕緊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想,都說殿下是單相思,駙馬根本不喜歡殿下,可他怎麼覺著,駙馬的愛意似乎要比殿下多呢?

客房中的二人不知縣丞大人在想什麼,隻是繼續說著話。

“殿下怎麼突然回來了?”申屠川問。

季聽掃了他一眼隨口道:“本宮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回來照看你的。”

申屠川揚起唇角:“即便知道殿下說的是假的,可我還是高興……若殿下能不在我麵前自稱本宮,我就更高興了。”

“你怎就確定我說的是假的?”見他不想她在他麵前自稱本宮,季聽也不矯情,直接就改了。

申屠川含笑看著她,半晌朝她勾了勾手指,季聽頓了一下,配合的俯下身去,他便將手覆在了她的心口上:“這裡能感覺到。”

季聽沉默許久,麵無表情的問一句:“申屠川,你在耍流氓嗎?”

申屠川頓了頓,這才想起同樣的心臟位置,殿下那裡卻是格外綿軟。剛冒出這個念頭,他的手便忍不住緊了緊。

季聽:“……”

申屠川默默放下手,靜了靜後還不忘解釋:“我放上去時,真的沒想太多。”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已經看透你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偽君子。”季聽斜了他一眼才坐直,倒是沒有同他計較方才手上冒犯的事。

申屠川也識相的沒有再提,而是同她聊起了正事:“殿下這次來郊縣,可是為了避開皇上?”

“你倒是聰明,那不如再猜猜本宮千辛萬苦的回去,為何又要避出來?”季聽不客氣的將床邊晾好的茶端起來,一口一口的喝著。

申屠川思索片刻:“自是要以退為進,逼皇上收回成命,隻是單是避出來是不夠的,殿下來之前應該是做了彆的事吧。”

“的確,我辭官了,還說要將虎符奉上。”季聽勾起唇角道。

申屠川頓了頓,半晌微微頷首:“殿下為武將表率,如今開了這個頭,即便什麼都不說,武將們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如今避開就正合適,即便事後皇上想拿這件事做文章,殿下也能撇清乾係。”

“你光顧著分析這些,怎就不問虎符的事。”季聽略為好奇。

申屠川看向她:“殿下前世已經吃過一次虎符的虧,相信不會再輕易交上去了。”

“說起來,本宮那次交虎符還是因為你,申屠川,你可欠我太多了。”季聽想起前事心情就不怎麼愉悅。

申屠川靜了片刻:“虎符一事儘數怪在我身上,似乎不怎麼公平吧?”

“怎麼就不公平了?難道不是為了你才交的?”季聽眯起眼睛。

申屠川撩起眼皮看她:“前世殿下要拿虎符贖我時,我可是想儘法子阻止了,可不管是對殿下甩臉子,還是冷嘲熱諷的勸退,殿下都跟中了邪一樣非要換,我又能如何?”

季聽:“……”

“現在想來,殿下當時過於信任血脈,覺著同皇上是同胞姐弟,虎符交給他不過是左手交右手,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才會這般輕易的著了他的道,即便沒有我,他演上一場苦肉計,殿下當時怕也是要交的。”申屠川冷靜分析。

季聽沉默許久:“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領本宮的情了?”

“自是領的,我欠殿下許多,我是明白的,所以打算用一輩子來還。”申屠川唇角浮現一點清晰的笑意,說著話便牽住了她的手。

季聽繃著臉將手抽回去:“彆碰我,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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