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瞄了一眼聖旨的內容,看到上頭隻是要長公主回京,卻沒有再提官複原職的事,便知道這次去怕也是白去,自己去了討不了好不說,就怕皇上會更加猜疑他。
他心中有了估量,便跪下磕頭道:“皇上,奴才先前剛因長公主惹了皇上生氣,如今即便是為了避嫌,這份差事奴才怕也是不能去,不如叫小夏子去吧,奴才就在皇上跟前伺候。”
他若真是季聽那邊的,如今拿到可以和季聽見麵的差事,定然是著急去的,如今卻隻想退避三舍,想來是真的同季聽沒什麼關係。季聞掃了他一眼,非但沒有怪罪,反而覺得他忠心可鑒:“既然你不願去,朕也不勉強,就叫小夏子去吧。”
“是。”李全低下頭,不動聲色的鬆一口氣。
京都離郊縣著實有些距離,等小夏子帶著旨意到郊縣時,已經是一日後。
季聽看到聖旨後,直接氣笑了,她這個弟弟真是遠比她想的要無恥,前兩日還要她官複原職,如今拿了虎符,便假裝沒這回事了,隻是請她趕緊回京幫他勸說武將們。
白乾活不給工錢這種事,他都能說得出口,真是夠不要臉的。
季聽笑意盈盈,溫柔婉拒了:“你回去告訴皇上,本宮在照顧駙馬,實在脫不開身。”
“殿、殿下,這可是聖旨啊。”小夏子擦了一把汗道。
季聽笑意不變:“本宮知道,可脫不開身也是沒法子的事。”
“若是皇上怪罪了該怎麼辦?”小夏子本以為是份好差事,到了這邊才意識到不對勁,頓時欲哭無淚。
季聽眼中的笑意淡了些:“那也沒辦法,不管皇上怎麼怪罪,本宮隻能受著了,公公請回吧,駙馬該吃藥了,本宮得先行一步。”
說罷她就直接轉身往客房去,小夏子本想跟上,卻被扶雲給攔住了,笑眯眯的強行送了出去。
季聽回到客房後,申屠川坐在床上看她:“皇上怎麼說?”
“要我回去幫忙勸武將們。”季聽回答。
申屠川微微頷首,繼續等她下麵的話,結果等了半天都沒音,他沉默一瞬後問:“隻是如此?”
“嗯。”季聽似笑非笑。
申屠川無言許久,才輕輕歎了聲氣:“皇上真是……越掙紮越難看,我都替他丟人了。”
他看著和季聞有三分相似的季聽,心想一個爹媽生的,資質竟也能差這麼多,難怪他爹娘隻要了他一個,主要是生孩子這件事過於冒險了,一不留神冒了生命危險,生出的卻是個蠢貨,實在是得不償失。
“你想什麼呢?”季聽問。
申屠川回神:“我原本就沒想過要殿下生孩子,如今更是不想了,你那養身湯對男子有用嗎?要不我同你一起喝吧。”
季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們在郊縣拌嘴打鬨,宮裡的氣壓卻一日比一日低了,每一次上朝對季聞來說都像一次淩遲,隻是看那塊空了的地方,都有種受折磨的感覺,而當聽到季聽拒絕回來的消息後,他又一次大發雷霆,卻最後隻能繼續下旨,妥協恢複季聽的官職。
然而季聽還是不肯回來。
這一天一天的耽誤,武將們已經有許久沒上朝了,文臣們也不知該說什麼,即便是想彈劾他們也沒法子,誰叫人家沒犯錯,隻是辭官呢。
眼看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文臣們也開始對季聞施壓了。
“皇上,周老將軍如今臥床,那些武將肯給三分薄麵的,也就隻有長公主殿下了,皇上還是儘快將殿下召回,儘快將此事解決了吧!”趙侍郎懇切道。
他一開口,立刻有不少人附和,隻想將此事儘快平息。在朝為官的個個都是人精,自是知道季聞原先在兵營安插人手是為了什麼,然而此事說起來確實不厚道,連他們文臣都有些汗顏。
要文臣做武將事,這不是胡鬨嘛,若是皇上讓那些莽夫進六部,他們怕是也要辭官的。
文臣們七嘴八舌的勸諫,季聞臉色陰沉,隻想拂袖而去,然而他還是忍到了退朝,黑著臉去了張貴妃宮裡。
張貴妃忙迎了上來:“皇上這是怎麼了?”
“他們都要朕服軟,要朕叫季聽回來。”季聞隻說了這一句。
張貴妃柳眉一豎,將那些臣子狠狠的罵了一通,見季聞的臉色好些了才勸慰:“皇上彆聽他們的,他們就是看皇上好欺負,才會如此對待皇上!難道就沒有彆的法子了嗎?”
“沒了,周嶽不中用了,隻有她才能安撫那些武將。”季聞淡漠道。
張貴妃抿了抿唇:“這可如何是好?”
“罷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此事得儘快解決才行。”季聞沉聲說了一句,算是已經妥協了。
張貴妃小心的問:“皇上打算怎麼做?”
“先前已經答應讓她官複原職,她卻依然不肯回來,朕也不知她到底想要什麼。”季聞神色鬱鬱。
張貴妃安撫的拍著他的後背,半晌緩緩道:“或許是還在因為申屠川生氣呢?”
季聞神色微動。
“那錢德將申屠川害得那般慘,他卻隻是挨了一劍在府中養傷,什麼處罰都沒有,也難怪長公主會生氣,”張貴妃不鹹不淡的說完,又立刻補上一句,“她願意生氣就氣去吧,皇上可不能慣著她。”
季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難不成真要朕殺了錢德她才滿意?”
張貴妃垂下眼眸,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一日之後,又一道聖旨到了郊縣。
季聽已經無語透了,拿了聖旨之後便打發了來者,又跑去尋申屠川了。
“皇上這次又開了什麼條件?”申屠川一見她進門就問。
季聽揚揚手中聖旨:“多了一條,答應隻要我回去,他便殺了錢德。”
申屠川失笑:“就是隻字不提虎符的事。”
“無妨,要不了幾日,他就得親自給我送來。”季聽隨手將聖旨丟在了桌上,款款坐下了。
申屠川靜了靜:“殿下真打算殺錢德?”
“怎麼會,他是皇上心腹,若我真殺了他,皇上定會記恨,不如等拿到虎符風光回京後,再作個人情送給皇上,彆管他私下裡怎麼想,麵子還是要給足的,”季聽說著斜了他一眼,“會怪我不替你報仇嗎?”
“殿下不是已經刺傷了他,算是報仇了,”申屠川溫聲道,“既然不打算動他,那就將聖旨保管妥當,過幾日回京都後給他瞧瞧。”
季聽沉默一瞬,真心的說一句:“申屠大人可真是陰損,本宮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