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頓了一下,“以前因為大意,害得郊縣百姓無辜慘死,如今重來一回,本宮絕不允許悲劇重演。”
“殿下執意要去?”申屠川的手死死攥成拳,“即便是我將牧與之帶回來了,殿下也要去?”
“與之不能回來,”季聽看向他,“萬一真的是瘟疫,他便不能離開郊縣半步。”
申屠川沉默了,許久之後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殿下果然有大義,隻是不知你為之耗儘心神的人,值不值得你的大義。”
“若是凡事都計較後果,還能有什麼意思?”季聽說完停頓一瞬,“這次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瘟疫,待早朝之後確定了,我便往郊縣去。”
“殿下似乎不打算帶我。”申屠川神色冷淡。
季聽目光和緩了下來:“你要在京都為我周全才行,有什麼事也好及時告知我。”
“褚宴是不會讓你去的。”申屠川手臂上青筋暴起,麵色卻依然冷靜。
季聽垂眸:“若是皇上下了旨意,那就由不得他了。”
申屠川靜了許久,轉身往寢房走去:“殿下什麼都考慮到了,卻唯獨不會考慮自己。”話音剛落,門就被帶了些怒氣的關上了。
季聽無奈的看了房門一眼,出門叫扶雲備馬車去了。
早朝之後,季聽出現在禦書房裡。
“臣的侍夫前幾日到了郊縣,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回來,臣便叫人去接,誰知官道都被封了,想來是皇上的主意,所以臣特意來問一聲,為何會被封起來?”季聽疑惑的問。
季聞口舌發乾,喝了口水後鎮定道:“也沒什麼,那邊出了賊人,朕想將人抓起來。”
“什麼賊人值得皇上這般大動乾戈?”季聽眼神暗了下來,見他還要撒謊,便先一步打斷,“皇上到現在都不肯跟臣說實話?”
“你若是已經查過了,又何必再來問朕?!”季聞也是煩躁,近日唇角都起了瘡。
季聽淡淡開口:“臣的人見官道被封便直接回來了,並沒有去調查,所以臣才會來宮裡問皇上。”
季聞沉默片刻,最後頹喪的坐在椅子上:“那邊起了不知名的疫症,朕怕染病的人亂跑,就叫人將官道封了。”
即便昨晚已經推測出瘟疫提前了,可一聽到季聞親口承認,季聽的手還是猛地一緊。
靜了片刻後,她冷淡的問:“多久了?”
“……也就這幾日。”季聞有些含糊。
季聽想起之前李全說郊縣縣丞遞了好幾次折子的事,便知道他沒說實話,眼底頓時閃過一絲怒氣:“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要隱瞞?”
“放肆!誰準你這般跟朕說話的?!”季聞惱羞成怒。
季聽冷笑一聲:“臣也想好好說話,可人命關天,臣的侍夫也在郊縣,皇上叫臣如何能好好說話?”
季聞抿了抿唇,半晌硬邦邦道:“不過是個男人,朕這就挑相貌出色的世家子送去你府……”
“如今郊縣百姓生死攸關,皇上就隻能想到男人?!”季聽再也克製不住,將手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一時間禦書房突然湧入幾十侍衛,抽刀對著了她。
季聞大驚之下更是盛怒:“季聽!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皇上就殺了臣吧,日後旁人問起臣因何而死,還望皇上如實相告。”季聽冷漠的看著他。
季聞和她對視的瞬間,竟然生出了一分怯意,頓了頓後咬牙問:“那你又能如何?為了你的男人,要朕將關卡打開,任由那些染了病的人往京都來?”
“臣沒想讓皇上這麼做,臣隻是想來求一道聖旨,讓臣前往郊縣治理瘟疫。”季聽淡淡開口。
季聞一愣:“你要去郊縣?”
“嗯。”季聽回答得毫不猶豫。
季聞盯著她看了許久,眉眼突然又舒展開了:“你可知道去了便是九死一生。”
“臣自是知道。”季聽垂下眼眸。
季聞眯起眼睛:“即便是會死,你也要去?”
“嗯。”
季聞又問一句:“你就不怕死?”
季聽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抬起頭看向他:“皇上,不是所有人為了權勢名聲,都能將百姓的命視若草芥的。”
“你這是何意!”季聞怒問。
季聽十分平靜:“臣隻是隨口一說,皇上心虛什麼?”
她先前諸多隱忍時季聞還沒什麼感覺,如今鋒芒畢露,季聞隻覺得心口都被氣疼了,恨不得立刻殺了她,隻是在想到什麼後,又生生忍了下來:“好,既然你願意去,那就去吧,隻是若你染了疫症,彆怪朕絕情,為了京都百姓,朕也不會將你接回來。”
“皇上不必多慮,算命的說過,臣能活到八十八。”季聽掃了他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季聞在她走後越想越氣,摔了一屋子的東西後才好了些,扭頭就叫了錢德進來。
這邊季聽回了長公主府,沒多會兒聖旨便來了,褚宴聽到聖旨內容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卻又無法阻止季聽接旨,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叫人收拾行李。
“你就不能想點辦法?”褚宴最後還是忍不住去找了申屠川。
申屠川正坐在書桌前寫些什麼,聞言頭也沒抬:“她主意已定,若是再攔,你信不信她會以死相逼。”
“可郊縣很危險。”褚宴皺眉。
申屠川頓了一下抬頭:“我比你更清楚。”
褚宴沉默許久:“所以沒有辦法了是吧。”
“嗯。”
“那我跟殿下一同前去。”褚宴沉聲道。
“不,你留下,”申屠川看向他,“我和殿下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