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翠兒有些猶豫。
張嫣兒斜了她一眼:“聽話。”
“……是。”翠兒有些為難,但心裡又有些高興,向張嫣兒道了聲謝後便離開了。
所有人都走了,張嫣兒的肩膀一垮,懶洋洋的去床上躺著了。她這段時間雖然玩得儘興,但大多數時候都露宿在外,身上早已經乏到了一定地步,如今終於有個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她幾乎倒頭就睡著了。
一直睡到夜裡,她才幽幽轉醒。翠兒早已經在屋裡等候了,看到她醒了後急忙叫人送了些吃食過來,在她吃飯的時候叫小二去備了水,等她吃完熱水也準備好了。
“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翠兒討好的看著她。
張嫣兒哭笑不得:“我剛用完膳,得歇歇才能沐浴,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洗便好。”
“那怎麼行,奴婢想伺候小姐!”翠兒當即不滿。
張嫣兒輕哼一聲:“可我不想你伺候,趕緊走吧,我又不是殘廢,還能連洗澡都不會?”
翠兒見她堅持,隻好先離開了。張嫣兒伸個懶腰,在屋子裡散了散步,這才解開衣衫進入浴桶。
當熱水沒過身子,她隻覺四肢百骸都酥了,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本來已經睡醒,可在熱水的熏陶下,竟然又有些昏昏欲睡,於是她靜靜枕著桶邊,閉著眼睛安靜的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窗戶突然發出哢噠一聲,她眉頭微微一皺,睜開眼睛便猝不及防的和一個蒙了臉的男子對視了。
男子似乎也沒想到跳進來後會看到這樣一幕,一時間也有些愣住。
隻一瞬間,張嫣兒回過神後驚恐的捂住身子,張嘴便要叫,那人眼神一戾,衝過來便捂住了她的嘴,同時一把冰涼的匕首便停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鼻子立刻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老實點,我不殺你。”男子聲音沙啞,視線在對上她身前風光後僵了一瞬,默默又彆開了臉。
脖子上刀刃的觸感如此明顯,張嫣兒連大氣都不敢出,正想該如何逃脫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她的暗衛擋在門前的動靜。
“都給我讓開,有凶犯逃至此處,每間屋子都要仔細搜!”門外有人厲聲道。
暗衛統領絲毫不讓,隻是扭頭問房中人:“小姐,你沒事吧?”
張嫣兒嗚嗚兩聲,匕首頓時貼得更緊了些,她當即安靜下來。
“小姐?”暗衛聲音微冷。
張嫣兒眨了一下眼睛,祈禱他們能快點發現不對,然而剛冒出這個想法,男子便放開了她的唇,壓低了聲音警告:“若敢多說一句,你今日就彆想活著出去。”
張嫣兒:“……”
“小姐?”暗衛做好了破門而入的準備。
張嫣兒感覺脖子一陣疼痛,急忙開口道:“我沒事,不小心在浴桶裡睡著了,怎麼了?”
暗衛頓了一下:“無事,小姐可要用膳?”
這是他們之前定下的暗號,若張嫣兒答了要,便說明有危險,若是答不要,便是沒有危險。
“快點回答,”不知此事的男子匕首一動,刀刃立刻在她脖子上劃出一道血色,“配合些,待官兵走後我便放了你。”
張嫣兒沉默一瞬,腦子裡略過無數念頭,最後高聲回答:“不餓,我要歇息了,你們退下吧。”
這人的刀就在她脖子上,即便暗衛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擔保她能全須全尾的活下來,更何況她此時還不著片.縷,若是一堆人進來,她這臉還要不要?現下隻希望這人能說話算話,待官兵走後把她放了。
暗衛們聽到她否決的話,立刻看向搜查的官兵:“聽到了?我家小姐無事,你們可以退下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使喚官爺?”捕快惱了,“今日我還就搜定了!”
“此處客人身份尊貴,並非你們能冒犯的。”暗衛聲音犯冷。
男子聞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張嫣兒,張嫣兒乾笑一聲,默默搖頭否認了這一句。男子再次看向門口,隻聽到外麵靜了片刻,接著便是捕快驚慌的聲音:“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諸位大人原諒!”
“滾。”暗衛沉聲道。
捕快們聞言趕緊滾了,暗衛又問了張嫣兒一遍,確定她無事後便退下了。
待所有人走後,男子威脅:“若是敢叫,在他們過來之前你便會死在我手中。”
張嫣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男子這才鬆開她。
血腥味突然遠離,接著一件外衣兜頭罩在她身上,她手忙腳亂的裹好,一臉警惕的看著男子:“你、你該走了。”
男子淡漠的看她一眼,轉身到椅子上坐下。
張嫣兒:“?”
“借宿一晚,明日就走。”男子啞聲道。
張嫣兒:“……你不是說隻要我配合,你就放了我?”
“嗯。”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張嫣兒無語。
男子冷著臉看向她,看到她半濕的衣服裹緊的身子後,又麵無表情的彆開臉:“明日會走。”
張嫣兒嘴角抽了抽,無言的從浴桶裡出來,拿了乾淨衣裳正要躲進屏風,一把匕首突然釘在了她麵前的木板上,她的眼瞬間睜大。
“過來。”男子啞聲警告。
張嫣兒咽了下口水,試圖跟他解釋:“我就是去換個衣裳,不是要逃走或者叫人。”
男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張嫣兒沉默一瞬,隻好拿著衣裳過來:“那、那你能背過身嗎?我身上這件濕了。”
她養尊處優慣了,此時雖然心裡有些怕,但還是想讓自己舒服點。
然而男子一直盯著她,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張嫣兒無言片刻,最後當著他的麵鑽進被窩,半晌從裡麵丟出一件濕了的外衣。她專心在被子.裡換衣裳,以為有被子遮擋便不會被瞧見了,卻沒想過自己動作的時候被子會跟著動,時不時露出她細白的膚色。
男子起初還盯著被子,後來就看向了彆處,直到她頂著一張被憋紅的臉從裡頭鑽出來,敢怒不敢言的看向他,他才默默回去與她對視。
“你真不殺我?”張嫣兒又問一遍。
“彆打鬼主意,就不殺。”男子回答。
張嫣兒放心了,把床上潮濕的被子一扔,從櫃子裡拿了備用的鋪好,正要躺下時想起自己的頭發還濕著,若是這樣睡會弄濕枕頭不說,明日早起還要頭疼。
她沉思片刻,乖順的看向男子:“我能叫丫鬟進來幫我擦頭發嗎?”
“你說呢?”男子反問。
張嫣兒揚眉:“你真要我說?”
男子沉默的盯著她。
“……行吧,我不叫了。”張嫣兒嘖了一聲,自己開始一點一點的擦,隻可惜她的頭發又厚又多,雖然能擦得不再滴水,卻依然是潮濕的。
她用帕子甩了好半天,甩得胳膊都酸了,一想到是誰害她淪落至此,她心裡就噌噌冒火,最後乾脆找了把扇子走到男子麵前,居高臨下的將扇子遞給他:“幫我扇風,我要將頭發扇乾。”
男子麵無表情:“不。”
“你以為我想用你?”她做貴妃時那股驕矜勁兒又出來了,“若非是你大半夜的跑進來,我直接叫丫鬟來扇了。”
若是可以選,她就是用倒恭桶的太監,也不想用他這樣一身血腥味臭烘烘的神經病。
她越想越氣,一扯衣領露出一小片滑膩的肌膚,指著上頭細小的傷口找他算賬:“還有我這傷,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有?若是以後留了疤,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男子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本來不想搭理,可還是忍不住接了一句。
就叫人把你大卸八塊。張嫣兒在心裡補了一句,但麵上卻一副說不出口的樣子,好半天才把扇子塞進他手裡,自己搬了把凳子背對他坐下:“你若不幫我扇風,那我就喊人了,反正要我濕著頭發睡覺,我寧願不活了。”
男子:“……”
她說完廂房裡便靜了下來,張嫣兒心裡突然沒了底,有點擔心的想他不會一時生氣,直接殺了她吧,剛好她背對他坐著,解決她隻需要抬手剌一刀就行。
……嗯,後悔了,濕著頭發睡覺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張嫣兒咽了下口水,正思考該怎麼自然的離他遠點時,背後突然起了一陣涼風。
她愣了愣回頭,隻見男子正麵無表情的幫她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