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的紛紛出來要幫忙,其實就是想一窺真假。
趙大娘則是來者不拒,隻要是來的都迎進來。幫忙不幫忙無所謂,隻要帶雙眼睛進來看見,帶張嘴出去會說就行。
她相信,隻要有了這些自來水,今日過後,薑宅裡鬨鬼的傳聞就會不攻自破。
往後薑部郎不管是賣也好租也好,都不會少了她的抽頭兒。
此時江停雲就站在那堆骨頭旁邊,眾人鬨哄哄地進來一看,果然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骨頭堆成的。
其中幾塊兒,有人認出來是牛骨。還有幾塊兒是豬棒骨,甚至細碎的指骨、腳骨等,是雞鴨的骨頭拚成的。
這是誰這麼缺德?
在趙大娘的帶領下,眾人紛紛罵了起來。
罵完了之後,趙大娘就趁機把江停雲推了出來,“老身之所以能識破這鬼蜮伎倆,多虧了雲哥兒。你們彆看雲哥兒年紀小,他可是嶗山上人的高足,而且已經是童生了呢。”
“童生?”
“這孩子還沒多大呢吧?”
“看起來也就是十二三,我表叔家的表弟號稱會讀書,如今都十八了,連個童生都沒考上。”
嶗山上人是誰他們不清楚,但“童生”是什麼大家都知道。
而且,十三歲的童生呀,那可真是前途無量!
眾人紛紛詢問他是怎麼發現問題的,其實就是想多和這少年才子說兩句話,好沾沾文氣。
江停雲的態度非常平易近人,半點兒沒有少年得誌的傲氣,“趙大娘告訴我,這座宅子已經荒廢了近十年,但方才遠遠望去,那具骷髏的顏色未免太白,根本不像是多年前遺留的。小生因此心生疑竇,走近一看,果然是裝神弄鬼的把戲。”
眾人聽了,紛紛讚他膽大心細。
趙大娘也趁機說:“你們考試要用這宅子落腳,大娘我這回不收錢。等你們走了,我再租給旁人。”
江帆兩人欣喜的對視了一眼,都拿眼去看江停雲,見江停雲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向趙大娘道謝。
如此一來,趙大娘還了人情,江帆和江太阿省了一筆開銷,江停雲破除了封建迷信,皆大歡喜。
等兩人安頓好之後,江停雲也找信得過的書齋,采購完了要用的筆墨,揮彆了二人,往芙蓉縣直屬的揚州府而去。
他走得十分瀟灑,卻不知道當天晚上,江帆和江太阿就遇見了十分刺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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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兩人趁著天光坐在亭子裡看書,眼見天色昏沉,再看就要傷眼的時候,他們才戀戀不舍地收起了書冊,猜拳決定晚上這頓誰做。
三局兩勝,江太阿再次喜提大廚名額,唉聲歎氣地進了院子裡的小廚房,準備淘米熬粥,順便用今天買的鮮魚熬個湯,再配上從家裡帶來的鹹菜,倆大老爺們的一頓晚膳,也就湊合了。
這邊淘了米下了鍋,添了適量的水,蓋好了鍋蓋之後,江太阿就去灶頭生火。
就在他低頭生火這片刻的功夫,再一抬頭,卻發現鍋蓋被掀翻在地,裡麵的白米被儘數撈空。
最可氣的是,養在水盆的魚也掉在了地上,正“噗通、噗通”亂蹦躂呢。
江太阿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興奮了起來:這是真來鬼了?
有江停雲這個好兄弟,又有趙秀才這個老師,江太阿對於鬼神,那是半點不怵。
他壓著興奮歎了一聲,朗聲道:“是哪位朋友在和小生開玩笑,還請現身一見。”
“哈哈哈哈哈哈……”瘋狂又淒厲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罩在燈籠裡的火苗隨著笑聲亂晃,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屋外狂風驟起,拍打在門窗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幾隻寒鴉忽鳴,在暗夜中格外淒涼詭異。
江太阿卻麵不改色,用欣賞的目光看了半晌,才來了一句,“造出這麼宏達的場景,得費不少法力吧?”
話音方落,笑聲戛然而止。
“你不怕嗎?”這是一個故作嘶啞的女子聲音。
江太阿奇道:“你就是刮刮風,又笑了幾聲,我有什麼好怕的?”
對方似乎是受到了侮辱,聲音裡多了幾分怒意,“你不是想見我嗎?我這就來見你了。”
下一刻,一股陰氣從四麵八方聚集成一團,一個非常不體麵的人影顯露了出來。
但見那人身高九尺,頭發蓬亂,麵目腫脹,獠牙伸出三寸,指甲黑而曲卷,身上穿得也是一套薑黃色繡彩線的壽衣。
顯而易見,這就是個鬼,還挺像個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