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阿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小謝,脫口而出:“你還有個同夥?”
小謝臉上笑容一頓,“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公子當真是個妙人!”
她生前遇見過許多自詡風流才子的讀書人,卻沒有一個像江太阿這般,性情耿直卻又嚴守君子之節。
江太阿心直口快,卻並無惡意,見小謝突然發笑,還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阮夫人,可是小生有什麼不妥?”
“不,沒有。”小謝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那是秋蓉姐姐,娘家姓喬,大約是與公子的朋友玩笑。”
“與江帆玩笑?”江太阿驚了,“他就是個不近女色的和尚,你的朋友還敢與他玩笑,也不怕被他打出來?”
小謝眨了眨眼,說:“可是他打不過秋蓉姐姐呀。”
江太阿一怔,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等兩人進屋之後,小謝才理解了江太阿口中的“和尚”是什麼意思。
隻見江帆閉目坐在桌案旁,一個秀麗嬌媚的藍衣女子,正以紅唇貼著他的耳際,吐氣如蘭,喁喁細語。
此情此景,換江太阿上去,都不敢肯定自己能把持得住。
偏江帆雖耳垂通紅,俊顏染霞,卻仍舊閉目靜坐,不動如山,活像是《西遊記》裡,以佛法頑抗女妖精的唐玄奘。
這回江太阿沒說話,隻是回頭看了小謝一眼。
但他的表情卻明晃晃地在問:你們做鬼的,都這麼奔放嗎?
小謝臉頰一紅,突然就生出些羞囧來。
她疾步上前,把端來的菜放在桌子上,不明所以地問:“秋容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你與這位公子,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秋容掩唇笑道:“哪有什麼誤會?奴家隻是想和公子親近一番,哪隻這卻是個不解風情的呆子。真是掃興!”
江帆睫毛微顫,卻沒有睜眼。
這話奔放的,讓小謝也一時無言,有些尷尬地看了江太阿一眼。
江太阿“撲哧”一笑,把粥盆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江帆的肩膀,笑道:“帆哥兒,吃飯了。”
聽見自己兄弟的聲音,江帆才鬆了口氣,滿頭大汗地睜開了眼睛。
哪知他一睜眼,就看見秋容豔若桃李的笑臉,嚇得渾身一僵,好懸沒帶著椅子摔倒。
“行了,行了,一個姑娘把你嚇成這樣,瞅你那膽子!”江太阿翻了個白眼,催促道,“飯也做好了,你還不快給小爺盛粥?”
江帆驚疑不定地看著二女,“太阿,這兩位……”
“你不是都猜出來了嗎?這兩位夫人,都已經是鬼身了。”江太阿白了他一眼,一轉頭就換了副嘴臉,“兩位姑娘若不嫌棄,就一起坐吧。”
見他的態度如此坦蕩,便是方才把江帆逗弄得恨不得鑽地縫的秋容,都不由正經了起來。
她與小謝對視一眼,一起俯身行禮,“多謝兩位公子。”
坐下之後,小謝主動給兩人盛了粥,秋容端來一碗放在江帆麵前,正色道:“方才是與公子開個玩笑,奴家並沒有害人的心思,還請公子恕罪。”
江帆看了她一眼,繃著臉點了點頭。
如此冷淡的態度,讓秋容覺得意外,不由問道:“公子是不肯原諒奴家嗎?”
江帆道:“夫人言重了,些許小事,小生還不放在心上。”
秋容神色一鬆,才露出笑容,就聽江帆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在你心裡,我是不是就該這樣說?無論被你如何戲弄,隻要你服個軟,道個歉,我就該不計前嫌地立刻原諒你。若不然便是小肚雞腸,心胸狹隘,與區區女流計較,沒有大丈夫的豪邁之氣?”
秋容呆住了,小謝也呆住了。
唯有江太阿見怪不怪,隻是說:“帆哥兒,先吃飯再說吧。今早上新買的鰱魚,涼了就腥了,不好入口。”
江帆深吸了一口氣,對他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端起碗吃飯。
江太阿對二女笑了笑,說:“既然兩位夫人不能消受人間煙火,那小生就失禮了。”
小謝忙道:“公子請用,不必管我們。”
秋容卻是拿眼晲著江帆,冷笑道:“反正早就失禮了,也不差這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