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還是我們來吧。”二女急忙上前,一個端粥一個端菜,小謝還道,“鍋裡還燒了熱湯,公子在外應酬一場,洗一洗會舒服些。”
等江太阿掀開竹箅一看,下麵果然是半鍋熱水,當即喜道:“還是姑娘家考慮得周全,我們兩個大男人,能湊合也就湊合了。”
他讚歎道:“兩位夫人如此蕙質蘭心,你們的夫君當真是個有福之人。”
卻不想,一句話惹得兩個女鬼當場變了臉色。
秋容一下子就拉下了臉,冷笑道:“我與阮妹妹福薄,前世不修,今生哪來的好丈夫?”
江太阿一愣,下意識地看下小謝:我這是又說錯哪兒了?
小謝微微對他搖了搖頭,轉身安撫秋容,“姐姐息怒,江公子不知你我遭遇,這才錯口失言,實非有意呀。”
江太阿二話不說趕緊賠禮,秋容的臉色這才緩和了。
在小謝的講述下他才知道,原來這兩人都曾是薑部郎父親的妻子。
小謝是原配,原是一個秀才的女兒。那秀才本是薑老太爺的老師,因看中其才學,將女兒許配。
那時薑家窮困,而讀書趕考都是長期投資。薑老太爺不想將時間花費在養家糊口上,便將目光瞄準了當地富商喬家。
喬家有一女,便是秋容,正好喬老爺對薑老太爺也十分欣賞,隻是不會同意愛女做妾。
於是,薑老太爺就設下毒計,將妻子推入水中,謊稱是失足若水。
雖說江南水鄉之地,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水的。
小謝是秀才之女,她爹又不像趙秀才般開明,養得她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機會學浮水?
因而,她失足落水而亡,也沒人懷疑。
借著喬老爺的賞識,這賊子順利娶了秋容做繼室。
婚後兩人倒是恩愛了七八年,直到那賊子高中,被京城高官看上,欲將女兒許配……
其實,在這個能通過科舉改變命運的年代,像這種事情很常見。
一般情況下,男方都會托鏢局寄休書回來,另附上一份不菲的嫁妝,讓原配改嫁。
自此之後,便各不相乾了。
但也有像那賊子一般心腸狠毒,占有欲變態的,會將原有妻子害死。
於是,秋容也死了。
她的排位和小謝的一起,留在了家鄉的老宅裡,長久無人祭祀。
後來薑部郎因家裡鬨鬼舉家搬遷,也沒有將父親的兩位前妻的排位一起帶走。
她們二人便如孤魂野鬼一般,一直留在了這裡。
“薑部郎家裡那些人,是你們害死的嗎?”
“不錯,就是我們!”秋容倔強地抬著下巴,眼眶卻微微泛紅,“怎麼,你要找你那個厲害的朋友,來降妖除魔嗎?”
小謝急忙插在兩人中間,慌忙解釋道:“江公子,我們害死的都是秋容姐姐陪嫁老仆的後代。
那些陪嫁的仆人本應對秋容姐姐忠心不二,卻為了錢財利益,幫那賊子將姐姐害死。我們也是氣不過,這才……”
這時,門外傳來斬釘截鐵的一聲,“殺得好!”
江太阿和兩個女鬼都是一驚,扭頭看去。
“帆哥兒?哎喲,你嚇死我了!”
江帆白了他一眼,“耽誤這麼久,我怕你把鍋燒糊了,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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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縣這邊,兩人兩鬼暫且融洽;揚州城裡,初來乍到的江停雲也算長了見識。
揚州的水脈是從高郵湖往南,穿過蘇州,再入揚州。
比起出門就坐船的蘇州,揚州的水陸比例就比較平衡了。
至少,進了揚州城,江停雲是腳踩在地麵上的。
說來也是他運氣好,才一進主乾道,就見識了一番官員出行,鳴鑼開道的場景,那可真是威風八麵,比之芙蓉縣的縣令不知道要厲害多少?
看著那被衙役抬著,招搖過市的青呢官轎,江停雲好奇地問路邊一個買泥人的,“大爺,這是哪位大人出行?好不威風!”
泥人大爺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嘿嘿,來趕考的吧?”
“大爺真是好眼力!”江停雲恭維了一句。
那大爺心裡舒坦了,帶著幾分炫耀說:“那是前年到任的巡鹽禦史林大人。巡鹽禦史都是一年一換,這位林大人一連乾了三年,可見是得皇帝老子寵信呀。”
“哦~”江停雲點了點頭,沒太在意。
直到那位大爺又說了一句,“據說林夫人的來頭可不小,乃是京城榮國府的千金。”
江停雲一愣。
——林大人,娶得是榮國府千金。
這個設定,怎麼就這麼眼熟呢?
繼而他又想到自己的娘親也姓賈,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安慰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巧,誰規定穿紅樓就一定得和主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