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江停雲的學問,這次考試的名次本該是第二名。

但因著號房鬨鬼一事,林如海擔心他名次過於靠前,會引來有心人的妒忌,多生事端,便在談知府邀請他去看前十名試卷時,暗示談知府將他的名次往下壓了壓。

至於他是如何在謄抄糊名的情況下,還能準確認出江停雲的卷子的。隻能說問出這種問題的,都太低估林如海的心智與敏銳了。

雖然他教導江停雲隻有兩個月,但卻著重指導了江停雲的應試技巧,對江亭雲答題和寫策論的風格已經十分熟悉。

因而他勿需看字跡,單從最後一篇策論,就能準確地找出江停雲的試卷。

“中了?雲哥兒中了第五名?”賈敏豁然起身,向那小廝再三確認,才歡喜不已的看向江停雲,“雲哥兒,你聽見了嗎?你中了,是第五名!”

江停雲也很高興,他起身朝林如海夫婦行禮,“這段時日,還要多謝姨丈的點撥和姨母的照料。”

賈敏歡喜道:“好孩子,這都是你讀書用功的緣故。也不枉你母親含辛茹苦,獨自將你拉扯大。”

小黛玉雖不明所以,但見父母和表哥都很高興,她也歡喜起來。

還是林如海老成持重,待他們歡喜之情稍退,便道:“雲哥兒府試高中,很該派人回去給三姐姐送信,一來讓三姐高興,二來也讓她放心。”

而後又笑著問江停雲,“怎麼,如今你可想好了吧?”

江停雲連忙道:“姨丈一番好意,外甥怎忍辜負?我這就給母親寫信,一是報喜,二是表明母親暫不回還,等院試考完了再說。”

反正院試的地點也在揚州,他既然跋山涉水地來了,乾脆一並考完了再回去,也省得來來回回在路上耽誤工夫。

再者說,如今考也考完了,榜也看完了,他也該收斂心神,全力幫助長生恢複正常了。

這中間至少也得兩三個月才能建功,去掉這兩三個月,等他回到家裡,怕是喝上一盞熱茶就得重新啟程來揚州。

聽說他要在家裡多住幾個月,賈敏更是十分歡喜,轉頭便找了布莊的人來,說是要給一家子做夏衫。

江停雲被幾個女裁縫拉著量了半天的尺寸,脫身之後就繼續研究那造畜之術的破解之法了。

因而他絲毫不知道,因著他生得白淨俊俏,偏又英姿勃發,賈敏和幾個女裁縫靈感爆棚,給他裁了許多顏色豔麗的衣裳。

藥膏的事林如海已經辦妥了,江停雲將那治療之法在心裡模擬了許多次,又逮了幾隻老鼠青蛙練習剝皮去膜,確定自己手不會抖了之後,便親自帶人清出一間靜室,又用最烈的燒酒消了毒。

“長生,你怕嗎?”

江停雲蹲在長生麵前,直視他的眼睛。

此時長生被賈敏養了幾個月,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話,明白一些簡單的道理了。

他知道自己此時的狀況是不正常的,而眼前這個哥哥可以讓他變得正常,他也想變得正常,可以像玉兒姐姐一樣,跟著哥哥出府去玩耍。

“不怕。”長生堅定的搖了搖頭,“我……相信……哥哥。”

霎時間,江停雲覺得,自己肩上本來就很重的擔子,又加千鈞之力。

“你放心,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江停雲似乎是在安撫長生,又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

摸了摸長生的頭,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對一旁的老大夫說:“吳老先生,等會兒就拜托您老人家了。”

“不敢,不敢。”吳大夫撚須笑道,“今日能得見如此奇術,老夫已然平生無憾,還要多謝小公子呢。”

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有了獨家手段,都愛敝帚自珍,生怕彆人學了去,就斷了自己的生路。

江停雲可沒這種想法,他也不靠這個吃飯,聞言隻是歎道:“小子隻盼更多的人學會這法子,將來若遇見像長生這樣的可憐孩子,能多些人有手段解救。”

吳大夫肅然起敬,朝他鄭重施禮,“公子高義,老夫佩服!”

江天雲直道慚愧,“吳老先生,咱們這就開始吧。”

隨著吳老先生一點頭,江停雲將長生抱在整潔的手術台上,喂他喝了一碗特製的強效麻沸散。

就算是現代做手術,全麻的危險性也很大,一個弄不好,病人就會醒不來。

但這也沒有辦法,那狗皮沾滿了長生的全身上下,若不全麻必然會痛苦萬分。

真正上了手術台,江亭雲才發現,自己竟然出奇的鎮定。他剝皮吳大夫敷藥,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這場手術一直做了一個半時辰,直到日暮西山,兩人才合力用繃帶將長生纏了個嚴實。

吳大夫長長舒了口氣,一邊擦汗一邊說:“接下來,就是防止傷口潰爛,以免引起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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