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孝順,世人都該羨慕婆婆才是。”江停雲自然不會順著她的客套話說。
商業互吹嘛,到哪裡都適用。
江停雲一直在張家歇到了後半晌,讓林動和張三一起去買了菜,又請了鄰居家的女人幫忙做了飯,四人圍著桌子用了一頓晚膳。
這個時候,暑氣已經逐漸消退,江停雲有心打探何家的事,便向張家母子告辭。
宋婆婆道“江公子畢竟是外鄉人,突然來打聽本地人的事,彆人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還是讓我兒子替你效勞吧。”
她之所以這麼殷勤,一是好心幫忙,二就是感激江停雲替她兒子找生計的事。
有人肯幫忙,那自然再好不過,江停雲急忙道謝,便拜托張三去打探一下,何三郎對妻子和女兒的態度有沒有改變。
等張三走了之後,張婆婆才道“老身冒昧地問一句,像公子這樣的人物,打探何家的是做什麼呢?”
江停雲笑道“不敢欺瞞老人家,小生不過是見不得何三郎這樣的人逍遙,替他的妻子和女兒打抱不平而已。”
老人家立刻點了點頭,讚同道“那個壞小子,的確是欠收拾。”
而後,又忍不住替何三郎說情,“那孩子小的時候也挺機靈,就是自小沒了娘,被他爹給慣壞了。
公子教訓他一頓,讓他改了也就是了。若不然,祝娘子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幾個女兒也不好過日子。”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老人家難免心軟,隻想著能讓他改好了,和媳婦好好過日子。
這種樸素的善良,讓江停雲心下感慨,忙道“婆婆放心,我隻是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妻子的不易,不會喊打喊殺的。”
“那就好,那就好。”宋婆婆又高興了起來,“他還年輕,總有學好的時候。”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張三回來了。
宋婆婆急忙問“怎麼樣?他改了嗎?”
老人家竟是比江停雲還心急。
張三皺著眉搖了搖頭,“我聽柳嫂子說,何三郎如今一心躺在床上養病,他家大丫頭給他端了飯吃,他卻還挑三揀四的,把女兒罵了一頓。”
雖然不是他的女兒,他也不心疼。但他如今屁股是坐在江停雲這邊的,自然和江停雲同仇敵愾。
“如今他家院門口都是看熱鬨的,何三郎正滿院子砸東西發瘋呢。”
宋婆婆急忙問道“這又是怎麼話說的?”
江停雲卻是心中一動,問張三,“那位黃先生,是不是沒有來?”
張三奇道“你怎麼知道?”
“猜的。”江停雲微微一笑,沒有多說。
如果他猜得不錯,被張三奪了內丹的那隻狐狸,就是那位黃先生。
隻是不知,那位黃先生又做了什麼孽,讓黑白無常敢毫不顧及地幫人奪了他的內丹?
他起身對林動道“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鬨。”
張三聞言,急忙道“我陪著公子一起去。”言辭舉動之間,頗有些要奉江停雲為主的意思。
江停雲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間頗有討好之意,不禁心頭一軟,“也好,就麻煩你帶路了。”
於是,三日辭彆了宋婆婆,一起往何家走去。
半路上,江停雲提點張三,“你往日裡做了多少錯事,我不知道,也不想追究。
但你自己要清楚,你給彆人造成的傷害,如果不誠心悔過彌補,終究會報應到你在意的人身上。”
古人都信因果報應,張三被這番話嚇得膽戰心驚,急忙哀求道“還請公子指條明路,千萬彆叫報應了我母親。”
他這一輩子,若說還有半點好處,唯有這一個“孝”字了。
見他還不肯明白,江停雲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提點得還不夠明白嗎?若你實在無心悔過,權當從未遇見過我吧。”
張三沉默了一路,直到遠遠看見圍在何家門口的人群,他才斬釘截鐵地說“公子,我明白了。日後我一定洗心革麵,重更新做人。以前犯的錯,我會儘力彌補的。”
江停雲這才笑道“你能有這種決心,相信令堂也會為你欣慰的。”
說到這裡,他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突然有一股肉眼看不見的紅光在他體內透出。張三隻覺頭暈目眩,卻也隻是一瞬間便過去了,就也沒當回事。
但就在他們剛剛路過的一道胡同裡,有一個麵色病弱的老者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變成了一隻尾巴尖兒灰白的黃狐狸。
接連兩天如此倒黴,那狐狸不禁咒罵起來。
但下一刻,他就驚恐地住了嘴。
因為,出得他口的聲音根本不是人言,而是似嬰兒哭鬨般的狐狸叫。
這是怎麼回事呢?
他勉強遏製住了自己的顫抖,默念咒語身形微晃,想要再化作人形。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內丹,又經了方才那道紅光的衝擊,體內殘留的唯一一點法力也全部耗儘,竟然變成了一隻空有靈智的普通狐狸。
老狐狸自然是不願意相信,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如果不想被人捉住變成狐裘,此時最好離開人群遠遁山野。
黃九郎逃走了,江停雲也沒在意。
相信得了今日這個教訓,短時間內他是不敢再來了。隻要過了三天,內丹就徹底與張三融合,他就算來了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