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遭報應的馬員外(2 / 2)

江停雲超常發揮了他自來熟的天性,很快就和同窗打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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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邊是一切順利,比他更早離開泰山的馬員外可就慘啦!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馬員外從泰山回去之後,就得了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病。

這病平日裡也沒什麼,既不影響他吃也不影響他喝,更不影響他穿衣坐臥。

隻是對他的吃穿用度均有限製。

山珍海味一入口,不到半個時辰準得腹痛。

茅房裡跑兩趟,先前吃的東西全都白吃。

綾羅綢緞穿在身上,一刻鐘不到,立刻全身遍布紅疹,奇癢無比。

且這紅疹一抓就破,一破就流出黃水,又腥又臭,讓人聞之退避三舍。

這兩樣毛病,無論他請再好的大夫,用再好的藥都沒用。

更有甚者,如果大夫開的藥過於珍貴,他喝了之後立馬就要跑茅草。

折騰了將近一個月,馬員外不得不認命了。

雖然他還住在深宅大院裡,每天卻隻能吃糠咽菜,穿粗布衣裳,蓋薄衾睡硬板床。

如果他家裡十分窮困也就罷了。

明明家裡有穿不儘的綾羅綢緞,吃不完的米山麵山,上天卻偏偏要這樣折磨他。

這種痛苦,誰人能知?

偏偏他不得不這樣苛待自己之後,竟然還身體倍兒棒,一口氣活到了八十歲。

四十年的被窮苦生涯,讓他臉頰黝黑,瘦骨嶙峋。

若隻探脈搏他非常健康,可雙眼中卻早就沒有了鮮活之氣,隻剩下了痛苦與悔恨。

因為全家隻有他一個人吃糠咽菜,天長日久他心理不平衡,早就和太太、兒媳婦鬨翻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氏隔年生產,果然生下來一個大胖小子。

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徹底瞞不住了。

儘管馬太太和王氏都一口咬定,這是馬淮借泥塑還魂之後,和妻子王氏生下來的。

但這種事情太過離奇了,許多人都在暗地裡嘲笑馬家。

自從馬淮無子早夭之後,馬氏宗族裡的許多人,就把馬員外家的財產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王氏突然又生了一個兒子,讓他們吃絕戶的如意算盤破滅,自然引人怨恨。

於是,就有人把王氏告上了官府。

說王氏與人私通生下孽子,冒充他們馬氏子弟,意圖謀奪馬家財產。

這種罪名當然是不能認的。

一旦被扣上了這樣的罪名,王氏絕對活不成。

幸而芙蓉縣的縣令還算清明,並沒有因為孩子出生的日子不對,就武斷地下了結論。

他先是讓人把馬淮的泥塑搬了過來,用銀針紮開孩子的手指,把血抹在了泥塑上。

說來也是神奇,那血居然迅速融入了泥塑,無影無蹤。

而除了這個孩子之外,無論是誰的血抹在泥塑上,都隻能平添汙垢,半點也不曾相融。

縣令道:“我還聽人說過,鬼是沒有影子的,那鬼的兒子應該也不會有影子。”

他又領著眾人,讓王氏把孩子抱到太陽底下,地上果然少了孩子的影子。

“好了。”縣令道,“真相大白,這孩子的確是馬淮的。”

誣告的人非但沒有得到半點好處,還挨了二十大板,其餘人見狀,隻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等到孩子長開之後,越長越像那泥塑。

而這泥塑本來就是照著馬淮的樣子捏出來的,孩子自然越長越像馬淮。

如此一來,鄰裡之間再沒有人懷疑這孩子的血統,隻是對這孩子的來曆嘖嘖稱奇,並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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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又是一年上巳節。

每年到這個時候,書院就會組織學子們郊遊踏青。

當然了,踏青不是重點,重點是回來之後,要根據這一天的見聞寫詩作文或者是作畫。

因為縣學裡的學子都是考上秀才之後,才升上來的,他們都目標就是考舉人。

所以說,他們沒有固定的結業年限。

如果你頭一年進縣學,第二年就中了舉人,那你第二年就可以畢業了。

當然了,這也是有上限的。

如果一連十年都考不中,那就會被退學。

科舉拚的不單是才學,還有運氣。

如果運氣不夠好,哪怕才學再高,也很可能次次赴試,次次落榜。

像江停雲這樣,十幾歲就考中秀才的不算少,但考到五十都難以中舉的卻更多。

三十老童生,五十少進士。

這句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連續十年都考不中,要麼就是才學不足,要麼就是運氣太差。

這兩樣隨便哪一樣,都足夠致命。

所以,縣學退學的學子,失去的不但是在縣學進修的機會,還有大量的人脈。

畢竟,誰樂意費心思維持一條注定作廢的人脈呢?

書院組織的上巳節踏青活動,就是給這些學子一個機會。

如果他們能在書、畫、詩、文任何一項取得魁首,在書院裡待的時間就可以延後一年。

這很難,但不難也不配換這一年的時間。

所以一般這個時候,像江停雲這種年少才高,入書院不久的,是不參與這種競爭的。

這天下的好事,總不能都讓一個人占了,總得給彆人留一條活路。

所以,近三年入學的學子,全都是放鬆心情,真正來踏青遊玩的。

隻不過,江停雲這裡出現了一點意外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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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確定你認識我?”

江停雲反手指著自己,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既嬌俏又柔弱的姑娘。

是的,既嬌俏,又柔弱。

活了兩輩子,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一個人能把這兩種矛盾的特質,融合得這般和諧。

眼前這姑娘大約十五六歲,個頭不高不低,目測一米六;身材不胖不瘦,腿長腰細還帶點肉肉。

她穿了一身嫩黃的衫子,腳上蹬著蔥綠的繡鞋,生就一張白蓮花一般柔柔弱弱的臉,眼神卻十分靈動活潑。

麵對江停雲的質疑,那姑娘歪著頭衝他一笑,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就是認識你,你姓江,尊諱停雲,停雲落月的停雲。”

還真是一字都不差。

“那我怎麼沒見過你啊?”

“你見過我呀。”那姑娘睜圓了眼睛,“就是你送我來這兒的,還說你會幫我找到哥哥。”

“我,送你來這兒?還承諾幫你找哥哥?”江停雲一頭霧水。

現在的小姑娘說話,真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對啊,就是你送我來這裡的。”小姑娘連連點頭,臉上的神情既真誠又無辜。

不論江停雲怎麼看,都看不出她有半點說謊的痕跡。

他忽然想到了上次與風道長互換身份的事,暗暗琢磨:難不成,是風道長替我攬的活?

但也不對呀,風道長不是去我老家找妹妹兼老婆了嗎?

“姑娘,我是什麼時候送你過來的?”

“就是……”

那姑娘說了兩個字,突然頓住,微微皺了皺眉,才再次開口。

“就是……”

下一刻,她就苦了臉,“我說不出來!”

江停雲:“…………”

——行吧,我也不為難你了,換一個問題總行吧?

“那你哥哥又是誰?你們是怎麼分開的?為什麼非要我幫你找?”

江停雲連珠炮般地,接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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