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丈的意思是說,等我入京之後,要向忠敬郡王靠攏?”
林如海不答反問:“你此次入京,是準備用什麼身份?”
“我是去降妖除魔的,自然是用玄胤道人的身份咯。”江停雲脫口而出。
林如海就笑眯眯地看著他,不說話了。
江停雲自己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也對,我是以世外高人的身份入京的,自然得有高人風範。
所謂高人風範嘛,自然是不慕名利,視權貴如浮雲,理應和一切京中貴族保持距離。”
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向忠敬郡王靠攏了。
若不然,不但會勾起聖人的疑心,還會給忠敬郡王帶來麻煩。
林如海哈哈笑道:“總算是沒白教你。”
此時此刻,他不免多了幾分後繼有人的欣慰。
他捋著胡須喟歎了一聲,對江停雲道:“等這件事過後,我得想法子辭官了。
我在官場上經營的人脈,都留給你。將來琅兒長大之後,若是有出息,你就提攜提攜,你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
若是他不爭氣,你就照顧照顧,讓他平安做個富家翁也就是了。”
當務之急,還得先從聖人這個大坑裡跳出來。
江停雲忙道:“表弟是姨丈的兒子,又有姨媽精心教導,又能差到哪裡去?
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您和姨媽都保重身體。
隻有你們這些長輩都好好的,我們這些晚輩才能安心拚搏。”
他就怕林如海辭官之後,會突然泄了心氣。
很多人都是這樣,緊張忙碌的時候不覺得如何,一退休各種各樣的毛病就都來了。
林如海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如今你姨媽天天拉著我跑跑跳跳,我這身子骨,反倒比年輕的時候更輕健了。”
笑過之後,他又神色一正,對江停雲道:“哪怕你考中了進士,以本來身份入朝,我也不希望你參與到奪嫡之爭裡去。”
見江停雲聽得認真,他歎了一聲,繼續說:“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從龍之功不是那麼好掙的。
我會暗中助忠敬郡王一番,留一些想火情。日後他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的路也會好走一些。
但若是他沒有那個福分,你也不必跟著他斷送仕途。”
江停雲點了點頭,正色道:“姨丈放心,我日後就做個純臣就是了。”
林如海點了點頭,“你要做純臣,卻萬不可做孤臣。若不然,以當今的性子,很可能對用完就扔。”
說到這裡,他的神色不免有些黯然落寞。
任憑是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效忠的君主,從一腔雄心壯誌的明主,變成一個沉迷權勢的昏君,都會像他一樣失落。
因為出了忠敬郡王這個急先鋒,林如海就把江停雲入京之事往後壓了。
他準備先搭上忠敬郡王的線,最好再給風頭正勝點九皇子挖幾個坑。
這樣一來,作為被他推薦上去的玄胤道長,就算哪邊都不靠,有忠敬郡王暗中照拂,京中之人想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了。
但接到江停雲傳信的泰山三郎,卻半點沒有延期,很快就來了揚州與他彙合。
兩方相見之後,江停雲有些歉意地把如今的情況說了一遍。
“三哥怕是要多等一段時日了。”江停雲覺得他耽誤了人家的時間,心裡非常愧疚。
畢竟人家可是有正經神職的,平日裡肯定很忙。
哪知道,泰山三郎聽了這話,非但不惱,反而更高興了。
“哎呀,安心安心,沒事沒事。”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江停雲的肩膀,“我來之前和父君報備過的,我的那些公務,已經分配給大哥和二哥了。”
能在外邊多浪些時日,還不必擔憂公務積壓。
泰山三郎來之前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遭遇這種好事。
果然,雲弟就是他的福星呀!
前世有過摸魚經驗的江停雲秒懂。
他一抹臉,愧疚的表情立刻消失。
都這樣了還愧疚個啥?這不得讓三哥請客,去最貴的酒樓搓一頓?
“走吧。”江停雲拉著人就往外走。
“誒,這是準備去哪兒呀?”三郎雖然人高馬大的,但也沒有拒絕,順著他的力道就跟著走了。
“當然是去翠雲樓了,那可是揚州城最大的酒樓。”江停雲一邊走一邊說,“咱兄弟久彆重逢,這不得好好喝一頓?”
三郎聽得連連點頭,“你說得對。”
江停雲道:“這頓你請啊。”
三郎接著點頭,“你說的有……昂?憑什麼我請?不是該你儘地主之誼嗎?”
“嗬。”江停雲冷笑一聲,“要不要我給大哥二哥打個傳音符?”
三郎麵色微變,“請,這頓必須我請。誰跟我搶,我跟他急!”
——開玩笑,如果讓大哥二哥知道,這邊的事根本不著急,我立馬就得被逮回去按在公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