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把他臉上的油刮下來,夠炒一盤菜的。
那女子一直不假辭色,冷若冰霜的嗬斥道:“梁有才,你不必裝模作樣迷惑我的母親,我是不會嫁給你這種人的。”
“誒,娘子此言差矣!”梁有才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嶽母大人已經應承了,將娘子許配給小人。隻等到了舅父家裡,就讓你我完婚,成就好事。”
“什麼?”雲翠仙大驚失色,“母親怎麼如此糊塗,被你個浪蕩子給騙了?”
而梁有才似乎是有了倚仗,見雲翠仙一直不肯服軟屈從,雲母也不在這裡,索性就暴露了本性。
“哼,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嶽母既然已經應承,你便是我梁家的人了。”
他用一種毒蛇在身上亂爬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雲翠仙,覷著左右無人注意,就開始動手動腳,嘴裡也有些不乾不淨的。
江停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閃身上前,猛然捏住了梁有才腕上脈門。
霎時間,梁有才隻覺得自己整條手臂又麻又痛,忍不住慘叫出聲。
“啊——”
“很疼嗎?我也沒怎麼用力呀。”江停雲又用巧勁兒拽了他一下,梁有才就摔了個狗吃屎。
然後,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對了。我這家傳的功夫有些特殊,若是用在正人君子身上,會毫無效果;若是用在人渣身上,才會讓人痛不欲生。”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梁有才,語氣非常真誠,再次詢問道:“這位,你真的很疼嗎?”
梁有才雖然名為“有才”,實則遊手好閒,好吃懶做,他還欺軟怕硬。
被人捏住手腕丟出去的一瞬間,他心裡首先湧起的是懼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麼惡霸。
但當他看清,麵前的隻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小郎君時,心頭的懼怕一掃而空。
年歲小當真是一層極好的保護色,但有時候卻能會來一些麻煩。
就比如此時此刻,梁有才一看他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下意識就覺得少年人好擺弄,他今日這虧非但不會白吃,說不定還能撈回來點兒什麼。
“乾嘛呢,乾嘛呢?”梁有才罵罵咧咧地起身,指著江停雲的鼻子,開了地痞流氓的架勢。
“我好好與我們家娘子說話,你是哪裡來的毛孩子?不但打擾我們夫妻親熱,還敢出手傷人。”
江停雲“嘿”的笑了一聲,還沒說話,人高馬大的三郎就走了過來。
“你這根手指若是不想要了,就繼續指著我弟弟。”
三郎的本職工作就是鎮壓妖魔,協助各地城隍維護治安。
但凡有哪個地方出了極厲害的妖魔,城隍鎮壓不了的,就會報到泰山府。
三郎主要負責的,就是這方麵的事務。
多年積累下來,他身上不但威儀極重,還有一層濃厚的煞氣。
他隻需要站在那裡,輕輕瞥了梁有才一眼,就讓對方雙腿打顫,差點沒尿褲子。
“你……你……分明是你弟弟先打擾我們夫妻親熱的。”
梁有才立刻就慫了,從趾高氣昂變成了色厲內荏。
這幅前倨後恭的姿態,不但江停雲覺得鄙夷好笑,被他糾纏了多日的雲翠仙,更是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被這樣一個賊子欺騙,還做主將自己娶許了他,雲翠仙憤怒過後,竟然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
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不論自己修行有多努力,乾活多勤快,在母親眼裡,始終不如哥哥弟弟。
甚至於,為了不讓自己過多占用家裡的修行資源,她才一成年,母親就天天催她找個婆家,一心想把她給嫁出去。
前幾次母親安排的相親,遇到的都還算是君子,在得知她無意婚嫁之後,都主動向他母親表示他們不合適。
但這個梁有才,卻是個實打實的無賴,有機會親近雲翠仙這樣的絕色,哪裡肯輕易放棄?
想到這裡,雲翠仙不禁有些絕望。
——難不成,我真的要放棄修行之路,把自己的終身托付到這種人身上嗎?
正在她茫然之時,就見方才替她解圍的小公子,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
“表姐,你可叫我好找!”少年滿臉感慨地說,“我上次請你幫忙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雲翠仙茫然了一瞬,但聰慧的她很快就反映了過來。
“表弟,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江停雲道:“我和三哥一同來這裡遊學,不想卻碰上了表姐,看來那件事真是上天要玉成,表姐可千萬不要推辭了。”
雲翠仙心中警惕,並沒有馬上應承什麼,而是笑道:“這些事等會兒再說,好不容易與表弟遇上,我這裡有一壺好酒,要請表弟嘗嘗。”
江停雲隻是找個借口,並不是真要讓人幫什麼忙,聞言自然是順勢答應了。
他覺得,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像雲翠仙這樣時刻保持警惕,才是最正確的路子。
聊齋裡就有一篇《撚秧》,詳細地描述了一場連環詐騙案。
很多時候,出麵麵替你解圍的不一定是好人,也有可能是找你麻煩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