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道長仿佛看透了他們所有的心思, 不等有人發問，便直言不諱。
“那地方怨氣日重，孤魂野鬼接踵摩肩, 原本設下的陣法, 被怨氣與陰氣日日侵蝕, 早已搖搖欲墜。”
說到這裡, 江停雲頓了頓，露出了疑惑之色，“好端端的，那個地方又怎麼會有陣法？
而且那陣法不大也不小，正好把整個寡婦村囊括其中？”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這才想起來, 在將那塊地方用作安置寡婦的最初，這裡的人也是請高人做過法，設過陣的。
先祖們設陣法的初衷是什麼來著？
對了，就是要聚集陰氣, 侵蝕那些寡婦的身體。
說白了，就是要讓她們活不長。
雖然那些婦人失去了丈夫與兒子做倚仗, 根本不可能來奪回家產, 但活人哪有死人保險呢？
其實對於那個陣法, 江停雲早有猜測。
所以在問出問題的時候, 他也著重觀察了幾個上年紀的人。
果不其然，那幾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麵色驟變，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好了, 江停雲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那陣法必然不是天然形成的, 而是人為所致。
至於設陣的原因, 無非是助紂為虐, 更方便他們謀財害命。
他心頭升起了無可言喻的憤怒, 為這精巧又惡毒的心思，又為他們迫害人命時的雲淡風輕。
這些人就真的沒有想過，他們會有報應嗎？
有那麼一瞬間，江停雲甚至想著：乾脆甩手不管了，他們既然害了人，就讓那些被他們害死的鬼魂反殺了好了。
但想到規則日漸完備的地府，想到十八層地獄的苦痛，又覺得直接殺了他們太便宜了。
不過，也不能讓他們好活。
或許，曾經用在馬員外身上的法術，可以修改一番，再用在這些人身上。
馬原外後半輩子，隻能吃糠咽菜，蓋破被子睡硬板床，偏還長命百歲死不了。
對於前半輩子享受夠了富貴的馬員外來說，這樣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而這群人，讓他們長命百歲，簡直是對他們的獎勵。
心裡有了主意，那股鬱氣也消散了許多。
江停雲收斂心神，見幾個老人都不說話，也不強求。
不管他們願不願意說，反正江停雲的計劃是不會改變的。
“若是沒有那陣法還好，雖然每年陰氣都會增加，但也會自然消散。
有那陣法阻隔，陰氣隻增不減，多年堆積下來，到如今那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他這話當然是誇張了，彆說寡婦村那點陰氣，就是再多十倍也用不了大羅神仙。
隻不過，這群人害人害得多了，已經沒有多少敬畏之心，江停雲當然要嚇唬他們一番，先施威再施恩，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雖然不提倡封建迷信，但若是做人，心中還是要有些敬畏的好。
現代人法律嚴明，有律法可以敬畏。
在這種宗法大於國法的古代社會，玄學是比科學更好的選擇。
在江停雲一波接一波，一環套一環的攻擊之下，那幾個老人終於扛不住了，說出了那陣法是他們先祖請高人所設。
“高人？”江停雲皺眉，“究竟是哪路高人，你們祖上可有傳下來隻言片語？”
這種傷陰德的事也乾，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還敢妄稱高人？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六十出頭的老叟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東西，“我小時候聽爺爺說過，那位高人……啊不，那妖人也是個道士，還是個瘸腿道士。”
由於被嚇破了膽
，在江停雲麵前，他連“老夫”的自稱，都不敢用了。
瘸腿道士？
瘸腿不就是跛足嗎？
金陵可是紅樓夢故事的發源之地，四大家族的老家。
他追問道：“那道士是不是還有一個同夥，是個癩頭和尚？”
“這……”那老叟仔細回想，卻是搖了搖頭，“沒聽說過有和尚呀。”
沒有和尚，難道隻是巧合？
不對，紅樓夢開篇的時候，那和尚道士就一東一西各自行事了。
想來平日裡，他們也不是都在一塊兒的。
見江停雲麵露沉思，那老人小心翼翼地問：“上人，您莫不是認得那道士？”
江停雲微微蹙眉，“算不上認得，隻是一年接觸幾次大案，皆是出自這跛足道人之手。
這道人最擅長的，就是設陣法幫人賺得錢財，讓人在沾沾自喜時，被奪走氣運。”
“啊？”眾人都大驚失色。
江停雲道：“先前諸位說過，近些年來，各家嬰啼是否越來越少，夭折的孩子卻越來越多，焉知不是臨近極陰之地的緣故？”
此時此刻，他們已慌亂的不能思考，江停雲很容易就拽住他們的思緒，隨意牽引。
他們隻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眼前的玄胤道長，才是唯一的救星。
一群人再次跪地哭求，這一次卻是真的再無半點算計之心，隻求能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