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玄抱著酒壇子跑了,紅鸞星君忍著怒氣,命小童傳喚警幻仙子。
“讓那孽障來見我。”
等小童走了之後,紅鸞星君又喚來黃巾力士,吩咐道:“你多帶幾個人,等那孽障來了之後,去把遣香洞給我搜查一遍。
凡是不該存在的東西,全部搜撿出來,帶回來見我。”
那孽障既然能瞞著她行事,必然是養了彆的人手。
而這些人手,恐怕不是正經修行的。
紅鸞星君可不相信,警幻做的一切,真的能瞞天過海。
多半是瞞上不瞞下,瞞內不瞞外,她不知道,外頭八成是有人知道的,隻是顧忌太多,沒人敢說到她眼前而已。
想到這些,紅鸞星君就覺得頭疼。
當年她父母功德圓滿,一同飛升三十三天外,不可再插手三界之事。
她的修行不夠,隻能繼續留在天庭擔任神職,一來積累功德,二來磨練心性。
當今天帝也是經過千劫百難才被天道選中的,自然不是小肚雞腸之輩。
他們這兩朝皇族坦坦蕩蕩,卻也架不住天庭人物眾多,難免有幾個愛生口舌是非,又愛以己度人的。
在前天帝在位的時候,她這個天庭公主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那時候三界正處於動亂時期,她作為天帝之女,自然要為父母分憂,不知道多少妖魔喪命她手。
等三界靖平,前天帝夫婦功成身退,換了如今這位性情平和,崇尚無為而治的天尊上位,堪稱戰神的前公主,卻領了個姻緣神的職位。
外人不知道是她是因為早年殺戮過重,需要修身養性,隻看得見表麵的落差,難免胡亂揣測。
紅鸞星君不欲多生是非,日常便對自己門下的屬神和童子多加約束。
卻不想,再怎麼小心謹慎,到底還是出了警幻這顆老鼠屎。
饒是紅鸞星君修身養性多年,也忍不住動了嗔怒之心。
不多時,警幻仙子便被小童帶了過來。
此時,警幻仙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來了之後還像往常一樣,恭恭敬敬地給師尊行禮,請師尊萬安。
此時紅鸞星君已經忍住了怒氣,麵上不動聲色,淡淡道:“為師安,你近些年修行如何?”
想到自己這些年的成就,警幻仙子頗為沾沾自喜,雖然極力隱忍,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得色。
“回稟師尊,弟子雖然愚鈍,卻不敢忘記師尊教誨,這些年來狠下苦功,也算是小有成就。”
整個三界之內,謙虛都是美德。
無論是哪個學生,在自己老師麵前,都不能丟了“謙遜”二字。
在警幻仙子看來,自言“小有成就”,便已經是大大的謙虛了。
紅鸞星君不禁微微挑了挑眉,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若非親眼所見,她是再沒想到,警幻仙子已經飄成這樣了。
想當年那個剛剛化形的小丫頭,在她麵前從來都是怯生生的,問一聲答一句。若是沒人問話,那是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神仙壽命悠長,稍一閉關就是千百年倏忽而過。朝朝暮暮的流轉,在神仙眼裡,根本留不住痕跡。
但麵對此時的警幻仙子,紅鸞星君卻禁不住遙想當年。
恍惚之間,“時易事移,物是人非”這八個字,在她心裡竟有了清晰的印象。
“罷,罷,罷,你先坐吧。”
紅鸞星君突然就不想和她多說什麼了。
凡人常說人心思變,焉知神心不是如此?
說到底,警幻仙子在她這裡,也不過是個記名弟子,師徒之間本沒有什麼大因果。
如若不然,警幻仙子求變之時,又豈敢一聲招呼都不打?
按照紅鸞星君的規矩,警幻仙子既然已經擅自修習彆派功法,就等於是叛出了她的門下。
如果警幻仙子另行正道也就罷了,以紅鸞星君的心性,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日後警幻有難,求到她麵前,她也會礙於昔日的情分,幫扶一二。
隻可惜,好好的正道她不走,偏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
紅鸞星君前半輩子都在為了穩定三界征戰廝殺,又豈能容她?
警幻仙子還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經被人桶到了紅鸞星君麵前,此時見星君態度異常冷淡,明顯是話說了一半就懶得再和她說了,不由心頭忐忑。
她既然能哄得紅鸞星君分她一部分姻緣神的權柄,自然是心思細膩,善察人心之輩。
如今星君態度有異,她自然免不了暗暗盤算猜測。
可是算來算去,能讓星君如此的,都隻有那一件事。
警幻麵色一變。
——難不成,星君都知道了?
“師尊……”
“不必喊我師尊。”紅鸞星君淡淡道,“我的規矩你知道,你既然已經另尋法門,已經不算是我的門下了,日後也不要再打著我的旗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