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脫穎而出的新皇,又舍六皇子忠敬郡王其誰?
三皇子書生意氣,他唯一認定的對手便是廢太子。
與此同時,他也是當今聖人為廢太子選定的磨刀石。
哪曾想,世事變幻人心無常,老聖人自己把刀給折斷了。
刀都已經斷了,磨刀時自然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變成了承受老聖人怒火的工具。
以三皇子的心性,他必然是心灰意冷,在失去唯一認定對手的同時,又認清聖人的真麵目。
兩重打擊之下,就算聖人要把皇位傳給他,他也不一定樂意要。
更何況,聖人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他。
至於黨羽眾多炫赫一時的九皇子,則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聖人是個權欲心極重的人,這一點兒在太子尚在時還不怎麼明顯。
太子**之後,朝堂上一時間再無人能製衡聖人。
那種輕鬆肆意操縱整個朝堂的暢快,十分令人沉迷。
若是早二十年,聖人尚且有幾分自知力,不會放任自己沉迷。
可是如今的聖人,明顯是嘗了糖就不想再吃藥。
他開始肆意玩弄權術,希望把整個天下都揉搓於鼓掌之間。
無論是兒子還是臣子,如今都變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若是今夜過後聖人崩了,九皇子還有一半的勝算。
可若是聖人尚有命在,隻是暫且不能理政,需要扶持出一位繼承人,九皇子半點機會都沒有。
這一點江停雲能看透,六皇子自然更是洞若觀火。
他解釋得清楚細致,三郎也聽得乾脆明白。
“哦,明白了。”三郎連連點頭,“你的意思是說,今夜過後,新上位的天子,就會主動請咱們去對付慈航普渡。”
“沒錯。”
三郎正點著頭呢,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哎,不對呀,你怎麼保證今夜過後,聖人一定會活著呢?
萬一他在這過程中出點意外,掛了,九皇子豈不是有一半的機會上位?”
方才江停雲可是說了,六皇子上位之後才,會請他們去對付慈航普渡。
如果聖人掛了,九皇子也有一半概率上位呢。
江停雲卻是一點不急,聞言攤了攤手,“要是九皇子上位,咱們就再等等唄。他早晚得來請咱們。”
“這又怎麼說?”
江停雲哼笑道:“那慈杭普渡每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現如今,滿京城都知道他是個妖僧,除去他就是政治正確。
九皇子黨羽眾多,在爭奪皇位的時候是他的優勢,可坐上皇位之後,卻又變成了他的掣肘。
就算他沉迷長生,不舍得收拾那妖僧,從前支持他的那些人,也會逼著他收拾的。”
為了把他送上皇位,人家可是出了大力的。而九皇子上位之後,也不能不給人家分好處。
就算他想收攏權利,短時間之內,也擺脫不了尾大不掉的局勢。
為了一個慈航普渡,滿朝文武沒少在聖人那裡吃掛落,就算他什麼都不做,也已經犯了眾怒。
這些人得意之後的頭一件事,肯定是收拾這個在朝中沒勢力,卻又得罪了他們的妖僧。
畢竟,柿子也要撿軟的捏呀。
聽完他的分析,三郎沉默半晌,喟歎了一句,“彆看你們人族壽命雖然不長,彎彎繞繞倒是挺多。”
江停雲道:“也許正因為彎彎繞繞太多,才會壽命不長吧。”
畢竟求仙問道講究清心寡欲,真能把心裡的彎彎繞繞都剪除了的,就算是人族,也照樣能長命百歲。
三郎聽完覺得有理,不由點了點頭,“也是。”
他喝了口茶,問江停雲,“那咱們就先等著?”
“等著,反正局勢也不能再壞了。”
接下來,兩人就是該吃飯吃飯,該散步散步,該練功練功,該睡覺睡覺,半點沒有改變往日的作息。
至於賈敬離去之後,史家和王家遞來的拜帖,自有門房統一收著,再由傳達處送到書房。
至於主人家什麼時候看,那就不是門房該管的事了。
這天晚上,江停雲的莊園風平浪靜,皇宮裡卻是刀光火影。
等到混亂了一夜的皇城,重歸平靜的時候,東天也泛起了魚腹白。
若在往日,那些權貴老爺們早該上朝了。
但是今天早上,高官府邸沒有一家敢開門的。
他們也不用開門,因為三品以上的官員,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被帶到了皇城。
至於三品以下的,再傻也知道,今天用不著上朝。
大約過了半個月,才有消息傳到民間。
當今聖人自覺年事已高,要退位做太上皇,擇定了第六子忠敬郡王為嗣皇帝,擇日登基。
至於炫赫一時的九皇子,已經因為謀大逆,被新鮮出爐的太上皇老聖人,下令圈禁於府中。
他的同胞兄弟十二皇子也受了牽連,爵位被一擼到底,成了個光頭皇子。
據說兩位皇子的生母甄貴妃,披頭散發在乾清宮前脫簪待罪,又哭又跪地替兩個兒子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