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2 / 2)

鐘夫人連連點頭,非常上道地問:“那我們該如何準備?”

江停雲道:“老夫人可先著人買些香燭紙馬,待今夜子時,於庭院設香案,待我禱祝請神,屆時散人仙蹤自至。”

鐘夫人連連點頭答應,告了聲罪,便出去催人買東西了。

江停雲這才再次問起,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學士搖頭歎道:“家門不幸呀!”

卻原來,他兒子張淵與妻子上官氏鶼鰈情深,夫妻雖二人成婚十餘載膝下空空,張淵也並無納妾的意思。

因著張學士夫婦也是成婚多年,才得了張淵這麼一個兒子,也並沒有在子嗣方麵給兒媳婦施加壓力。

奈何上官氏紅顏薄命,於兩年前一病而逝。

上官氏病逝後的三個月裡,張淵是魂不守舍,茶飯不思,整個人熬得形銷骨立,仿佛下一刻便要隨妻子去了。

但三個月之後,他也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通了。

自此一切行動如常,隻是室內的陳設一應都保留著上官氏還在的樣子,不許旁人亂動。

便是仆人進屋打掃,他也要在一旁盯著,生怕仆人將上官氏生前留下的草紙給當廢紙扔掉了。

張學士夫婦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見兒子行走坐臥如常,讀書做官與人交際,也都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便也沒有多想,隻當是兒子想通了。

唯有一樣,上官氏已然病逝兩年有餘,張淵卻說什麼都不肯續娶。

鐘夫人催逼了好幾次,見兒子始終無動於衷,隻得放棄這條路,與張學士一起考察族中適齡孤兒,準備過繼一個延續後嗣。

但就在一個月前,張淵的行事忽然神秘鬼祟了起來。

他每天晚出早歸,一回家便將自己關在房內,一日三餐都隻讓仆人放在門口,他吃完了再把殘羹剩飯放回門口,讓仆人端走。

若隻是如此也便罷了,張學士夫婦是眼見著兒子一日比一日消瘦,眼下的青黑也一日比一日深重,偏偏他的精神異常亢奮。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種情況明顯不正常。

鐘夫人問了兩回,什麼都沒問出來,張學士隻得親自出麵。

但張淵這是個屬蚌殼的,嘴巴嚴得很,便是親爹來問也不好使。

三番兩次他不肯說,人卻一日一日消瘦,臉色一日一日蒼白,張學士也急了,不顧張淵的激烈反抗,帶人推開了他的房門。

待看清房內的陳設,張學士大吃一驚。如果不是膽子大,他就直接掉頭出來了。

屋子前後有四個窗戶,此時卻全被黑紗遮得嚴嚴實實,連門簾都換成了厚重的黑色,隻要關上門,保證不會讓半點陽光跑進來。

一進門,就看見屏風前擺了一張桌案,上麵設著上官氏的神牌,神牌前擺著三足獸爐,爐中一支線香嫋嫋生煙,整個屋子都煙霧繚繞的,積累的香氣十分濃鬱。

“淵兒,你這是在乾什麼?”

張學士顫抖著指著牌位,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他原以為兒子早已走出了喪妻之痛,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想當然了。

他想嗬斥兒子,想勒令他把這些東西都給收起來。

但看著兒子消瘦的臉龐,倔強的神色,想說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張淵說話了,“爹,您和娘不必再擔心兒子孤苦無依了,辛兒已經回來了。”

上官氏的閨名,便喚作上官辛夷,“辛兒”是張淵對妻子的昵稱。

張學士聞言一驚,“淵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張淵轉身把家丁都趕了出去,反手關上了房門,對著那牌位道:“辛兒,快出來拜見爹爹。”

在張學士驚恐的注目下,上官辛夷從牌位中走了出來,對著他盈盈一拜,“兒媳拜見爹爹,願爹爹福壽長安。”

張學士:“…………”

——我覺得我很可能安不了。

他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此厥過去。

誰能想到呢,死了兩年多的兒媳婦,竟然回魂了。

“淵兒,辛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學士整個人都在顫抖,顯然是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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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到這裡,江停雲已是了然。

“生犀不可燃,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看來,古代的誌怪故事果然一脈相承,在《聊齋》世界裡遭遇《異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前世他在老媽的推薦下,看過一個靈異題材的網播劇。

那個時候,網播劇還不流行,無論是業外還是業內人士,都不大看得上。

但就是那個網播劇,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因為那個劇無論是劇情、立意還是演員,都屬於頂級配置。

哪怕是十幾年後,網播劇大行其道,投資越來越多,卻再沒有哪一部,能超越他看的第一部。

也是因為那個劇的某個單元,他專門下載並打印了南宋劉敬叔的《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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