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東西都有忌諱,先前買回來的都是給秦可卿用的,就不能再給彆人。
哪怕秦可卿現在還沒死,這些東西也要按規矩燒掉,等日後秦可卿陽壽儘了,這些都算是她在陰間的財產。
賈珍生怕下人們糊弄了事,親自帶著侄子賈薔一起去買了。
當天晚上,把幫忙的族人都送走之後,他們三人在院子裡,朝東嶽的方向設了香案。
江停雲默默禱祝了一番,通過密語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三郎。
片刻之後,泰山散人伴著一陣旋風飄然而至。
“浮生無量天尊,幾位居士,貧道有禮了。”
三人急忙還禮,其中又以賈珍最為虔誠。
這可真是臨時抱佛腳,要比那些真正信佛的,更有行善積德的模樣。
饒是三郎早知他底細,此時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賈珍心頭一喜,正要再接再厲,三郎卻已經轉頭和江停雲、賈赦二人敘舊了。
“一彆數載,兩位居士倒是風采依舊啊。”
“散人的道行卻是越發精進了呀!”賈赦委實沒想到,曾經的一麵之緣,高人竟然也會專門和他說話,不由受寵若驚,奉承的話脫口而出。
江停雲笑道:“我等俗人在這俗世裡泥足深陷,哪比得上散人天大地大逍遙自在?”
那邊賈赦立刻就後悔自己說話說早了,聽聽人家大外甥說話多有水平,他說在人前頭不就露怯了嗎?
三郎捋著胡須,哈哈笑道:“紅塵中自有紅塵中的修行,方外之地也自有其業障。
天道導人向善,隻要一心遵循天理,因果報應又哪會分什麼紅塵方外?”
說到這裡,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三郎瞥了賈珍一眼。
反正賈珍是心裡有鬼,被這一眼看得心頭一跳,縮了縮脖子嘿嘿陪笑。
賈赦和賈珍都不敢多言,江停雲便自動自發地擔起了東道主的重任。
“夜裡風涼,咱們還是進屋去說吧。”
一行人進了待客的花廳,賈珍拍了拍手,立刻就有美貌侍女餘貫而入,好酒好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小人聽表弟說,道長喜歡好酒,就特意讓人備了兩壇陳釀,不成敬意,還望道長笑納。”
賈珍揮退了仆人,親自上手溫酒,簡直是做足了誠意。
而三郎坐下之後也不客氣,先夾了塊燉得軟爛的豬蹄扔進嘴裡,彈滑綿糯的口感,讓他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果然,現做的熟食就是比供桌上的好吃。
來不及等酒溫好,他先灌了一杯冷酒,長舒了一口氣,“舒服,真是舒服!”
然後,又吃了一大口紅燜羊肉,咀嚼得滿嘴流油。
賈珍正要給他布菜,三郎看出了他的意圖,趕緊揮了揮手,“你不用管我,自己夾的吃著香。”
燕赤霞的形象本就是壯士穿道袍,再加上這副狂放不羈的姿態,真的很難讓人相信這就是個高人。
賈赦也就罷了,他是曾經見識過對方的本事,沒見識過的賈珍不由心裡犯嘀咕:這不會是個來騙吃騙喝的吧?
這個念頭才從心裡閃過,他就見泰山散人的目光瞥了過來。
“你覺得貧道是來騙吃騙喝的?”
賈珍臉色一變,急忙擺手,“不不不,散人誤會了,小人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這回他是真的不敢懷疑了,半點兒也不敢。
自己才一個念頭對方就全知道了,誰再說不是高人,賈珍就要先跟人急了。
這時酒也溫好了,賈珍急忙斟酒賠罪。
好在泰山散人也不計較,喝了他一杯酒,算是受了他的賠禮。
不過,等他再要斟的時候,散人卻不耐煩了。
“這一杯一杯的喝,半點兒都不爽利。”
說完提起酒瓶,一仰脖子一瓶酒就下肚了。
“啊,爽!酒嘛,就得這麼喝才夠勁兒!”
等他吃吃喝喝把自己喂了個半飽,才挑眉拿正眼去看賈珍,“你年紀不大,壞事可沒少做呀。嘖嘖,瞅瞅你身上的孽債,都快把你給糊住了。”
這話自然是誇張了,三郎使得了江停雲的暗中的囑托,故意誇大了說,就是為了嚇唬賈珍。
他身上要真有那麼多孽債,江停雲非但不會管他,還會試試大義滅親。
但賈珍不知道呀。
好不容易熬到他進入正題,賈珍也顧不得彆的了,“噗通”一聲跪了個實在,哀求道:“高人,小人一定改過自新。求您大發慈悲,救小人一條性命吧!”
三郎卻是冷笑了一聲,“惡人遭報應的時候,十個有九個都說會改過自新。
可一旦危機過去,他們仍舊會故態複萌。總以為老天爺瞎了眼,讓他避過了一回,就永遠沒有清算的時候。”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每每看見他們心懷僥幸並且暗暗自得,三郎都隻是冷笑。
殊不知,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報應來得越晚,上天給予的懲罰就越重。
原來上天暫時不報應你就是給你個機會,但你卻不識好歹,辜負上天的好意,那天雷不劈你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