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芹心想我擔心的哪裡是姚芝嫁不出去?我怕的是他突然和吃了激素一樣飛速生長,長成個一米八的肌肉壯漢的話,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有問題吧!
到時候來個欺君之罪,可怎麼是好?
這麼想著,姚芹就忍不住埋怨趙輔季:他沒事乾什麼大張旗鼓收自己弟弟當徒弟?收就收了,都不懂什麼叫做保全自身嗎?竟然飛快地丟下姚芝自己跑來了北疆?!
抱著這種想法,姚芹頓時想要給趙輔季安排更多的工作了。
很快,趙輔季就發現,大家的賬本怎麼越算越多了?
“這不太對吧?”趙輔季看著賬本,終於提出了疑惑:“這賬本明顯不是工坊和工廠裡麵的啊!也不是新城那邊的商業。”
聽到趙輔季的話,負責分派工作的人臉色如常,說道:“哦,因為之前的賬你們都算完了嘛,那也不能讓你們吃白飯啊!所以就開展了一些代賬業務,幫其他商家厘清賬本。”
趙輔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幫其他商家算他們的賬本?姚扒皮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分派工作的人提醒:“你怎麼說姚少爺的呢!再說了,這是我們新的收入來源,代賬怎麼可能是無償的?”
“我就知道!”趙輔季嘀咕道:“就說她不可能這麼好心。”
不過趙輔季還是有一些不理解:“這有償幫忙算賬,到底是給了她多少錢,讓他同意的?要知道能夠找出賬本手腳的辦法,都是賬房們的不傳之秘,她這個借貸記賬法可是非常厲害的,賬本整理完之後,人家也相當於學會了,她就不想藏著這辦法?就這麼公開了?”
工作人員聞言,和趙輔季解釋道:“姚少爺心胸寬廣,不會在意這麼一點蠅頭小利的。”
趙輔季和同伴對視一眼,感覺大家需要重新定義一下“心胸寬廣”這個詞,就是在場最博學的大儒,也很難在心胸寬廣這個詞語中找到一個釋疑能夠和姚芹對應的上。
“姚扒皮”的外號可是名不虛傳,大家很難想象姚芹會不計較。
看到眾人懷疑的眼神,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替姚芹叫屈了:“你們都想到哪裡去了,姚少爺確實是個大仁大義之人,他不僅不在意人家學會自己獨有的記賬方法,還打算開班教大家怎麼記賬呢!”
“他要主動教人怎麼做這種賬本?!”眾人皆驚。
“對啊!”工作人員點頭:“所以你們實在是言過其實了。”
這裡的人都是一些出了名的學者,大家統一的特質就是聰明,聽到工作人員的話,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
大家開始正大光明地講起了小話:“總感覺他要乾點大動作。”
“也不知道這次倒黴的是誰?”
“趙輔季,你學生的哥哥這樣子,一脈相承,你學生也是這樣?”
突然被CUE的趙輔季:“如果姚芝是這樣,我根本不可能收徒好不好?再說了,你們也接觸過姚家其他人,明顯是姚芹個人的問題。”所以不要給我拉仇恨啊你們這群人!
有人的腦回路和姚芹已經對上了:“你們說,她是不是打算借這個機會,了解其他商家的經營情況?”
“人家又不是傻的,肯定是給一些不重要的賬本,然後學了方法之後再讓自己人整理啊!”
眾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發現姚芹的詭計究竟是什麼。
“有沒有可能,她就是單純看不得我們閒著,所以給我們找點活乾?”有人提問道。
此時終於有人發現了問題所在:“等等,你們看北疆軍報這一期,有人提議要進行稅製改革,優化北疆稅收構成!這個作者之一就是姚芹!”
北疆軍報是姚芹根據現在的邸報和未來的日報蘇出來的成品,每旬(每十天)印刷一次,主要發行地就是雲家軍和北疆周邊的城池,裡麵的內容包括北疆發生的大事、朝廷關於北疆的政策、新城商品價格,以及一些建言獻策板塊和娛樂版塊。
作為文化人,趙輔季等人來到北疆之後,自然是訂購了北疆軍報,也因此發現了問題所在。
聽到這句話,聰明人立馬就反應過來:“她要動稅?!”
“肯定是!她都寫出來了,肯定思考過要怎麼動!”
這人猜的確實沒錯,姚芹也確實是做了稅收製度改革的先期準備——普及借貸記賬法和清剿以往的偷稅漏稅。
很多人都覺得,古代的稅製是不能更改的,其實也不是這樣。
在很多朝代,因為版圖較大,中央難以形成對於地方的管控,所以使用的征稅方式是包稅製。
什麼叫做包稅製?就是這一塊承包給你了,我們每年要收多少稅是固定的,稅種也基本固定,能收多少上來就看你的,收多了你有的賺,收少了你給我自己墊錢!
在包稅製的作用下,地方甚至會進行層層發包,經手的人絕對比現代層層發包的建築行業承包商還要多。
很多包稅製分包到最後,就是由本地的族長或者鄉老進行統籌收稅,這也是為什麼古代宗族力量強大的原因,人家真的有實權啊!
南朝實行的就是包稅製,除了京城附近皇權能夠掌控的地方,其他地區都是由人承包的,而北疆這一塊“不毛之地”的承包商顯然也隻有北疆最大的地主——雲家。
這也給姚芹的稅收試點改革提供了環境,她還真琢磨起了流轉稅的征收。
“所以這賬本和記賬方法,難道是她要讓商家都按照這個標準來交自己的賬本?”有人猜測道,這個猜測已經非常接近事實了。
“人家怎麼可能會同意給她看賬本?”
“你這話說的,隻要還想再北疆做生意,她背後都是雲家軍,人家倒是不想同意,但是也要問問雲家軍同不同意啊!”
同樣的對話也在很多地方上演,顯然雖然大家沒有總結出“槍杆子裡出政權”這句話,但是早就領會了其中的含義。
“欺人太甚!北疆這麼多人,就放任一個外行人在這裡亂搞?!”有商人氣怒拍桌。
“就是!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反對她搞這個玩意,什麼流轉稅,聽都沒聽過!”
“你倒是想要聯合起來,但是有人膝蓋軟,早就給人跪下了,連賬本都送過去讓她的人幫忙整理了。”
“我能理解這北疆是雲家的北疆,是薑家的北疆,但是這姚芹不過一毛都沒長出來的黃口小兒,她有什麼權力搞這些玩意!”
“就是!雲居安和薑傳繼放任一個小娃娃亂來,遲早要出事!”
“沒錯!我們乾脆聯合起來,找薑傳繼要個說法!讓他派個會乾事的人來收稅,彆放任小孩子亂搞!”
一群人都在義憤填膺地嘴上聲討。
突然,有人笑出聲來,在大家怒氣衝天的嘈雜環境中聽起來也很明顯。
眾人沒忍住看向笑聲傳來的地方。
隻見那裡有人悠悠地站起身來,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剛剛的表現,真讓我理解了一個詞,叫做無能狂吠!”
“你!”
眾人還沒罵出聲,那人就繼續說道:“看看你們這幅樣子,都隻能叫囂著發泄情緒,難不成你們真覺得,你們反對了,薑國公就會換掉姚芹?”
“嗬!”一聲嘲諷值拉滿的冷笑之後,那人說道:“單單看起用姚芹之後,北疆的軍費寬鬆了多少,之前求爺爺告奶奶想要撥款,現在朝廷撥款過來守門的士兵眼皮子都不抬,用用你們生鏽的腦子,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不管是雲居安還是薑傳繼,隻要他不想引起軍營嘩變,就不可能不用姚芹這個錢袋子!”
“改賬本,這是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