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氏:……氣哭。
楊冬燕很快就跳過這個話題,隻叮囑大牛二牛這回出門要搞個不一樣的。
“娘啊,娘你明著跟咱哥倆說,要咋不一樣的?”
不就是跑出去混日子,混夠了就回來?這還能有啥不一樣的?每趟跑得地方都不一樣?
“話不能這麼說,瞎混有啥意思呢?你們應該混出個名堂來。譬如說,對外講做行腳商人,那就真的去做!是賺是虧,還不是你倆一句話的事兒?不然回頭想法子買一輛牛車,你倆到處跑,要是有人雇傭你們拉貨,你們就答應。沒人雇你們,你們也可以假裝有人雇傭啊!”
這話太委婉,大牛二牛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
楊冬燕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兩頭牛的腦子,決定還是彆明個兒出門了,索性再等兩天,她給培訓一下。
唉,還是太蠢了。
擱在上輩子,多少沾親帶故的所謂老鄉跑到永平王府來打秋風,當時老王爺太忙了,幾乎很少留在王府之中,畢竟那會兒哪怕已經建國了,周遭還是經常會發生一些小衝突。
那會兒,楊冬燕就負責接見各種老親,她一般會把人分成三種。
並非是按照親疏遠近分的,而是根據品行和能力。
隻要是品行可以的,就留下來。若是能力一般的,就安排在莊子上,隻是從莊稼人,變成了莊戶。還是照樣種地過日子,給的賃錢少了不說,背靠著王府,不消擔心地痞流氓搞事。能力不錯的,就安排在鋪子裡,從最底層的小夥計當起,看他最後能爬到什麼位置上。
品行一般的,就給點兒錢,算是給人家白手
起家的資金,隨便去外麵咋闖蕩,真有可能闖出來的,王府可以適時的增加投入,算是吃紅利。闖不出來的,那就隨意吧,就當是支援老親了。
最後還有一種,就是咋看咋不行的,完全就是拿捏著所謂的老親老鄉關係,跑來蹭吃蹭喝的。這種就隨便打發幾個錢,哪兒來的待哪兒去,橫豎他們也不敢真的在王府門口鬨事。
而大牛二牛哥倆吧,楊冬燕覺得是屬於第一種的,品行不錯,無奈就是太蠢了。
假如這倆是普通的族親、老鄉,那倒是無所謂了,給些錢或者安排一處莊子就成。
無奈,這是她兒子。
楊冬燕絞儘腦汁的將自己的想法,儘可能直白的給他倆說,當真就是掰開了揉碎了細細的說。
謊話是不可能說一輩子的,就好比做買賣,利潤可以造假,難不成整個買賣都是假的?
“……我不指望你倆掙錢,哪怕虧錢也要把這個攤子給搭起來,懂了不?”
其實還是不太懂。
大牛忽的想到了一件事兒,忙問:“窩頭不是要考狀元嗎?那咱們哥倆做買賣,會耽擱他不?”
“你倆要是真能把買賣做大,做得特彆大,那種日進鬥金,最後能家財萬貫的……就能耽擱他。”楊冬燕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倆,“你倆能不?”
大牛二牛低頭不語。
商籍真沒那麼好入,並不是今個兒你拉一車糧食蔬果跑去集市上擺攤,就能立馬獲得商籍的。
事實上,本朝的商籍是有很多福利的,普通人不得離家百裡,商籍者卻可以在九州大地闖蕩。普通人不得攜帶大量貨物進出城池,商籍者卻允許在各地交易大宗貨物。
這裡的大量、大宗貨物,並非是指一牛車,而是至少幾個船艙、幾十輛馬車的交易。
楊冬燕就很放心,她一看大牛二牛就知道這倆不是那種能乾大事兒的。
“你倆放心,這回我給你倆一人準備了三十兩銀子。出門以後,先想法子弄一輛牛車,馬車當然也行,不過最好還是牛車吧,不打眼。再從當地買一些你們看著好的貨物,運到其他鎮子上。虧本也不要緊,慢慢的自然能練出來的。”
大牛認真的尋思了一番,他到底比二牛聰明一些,咬牙道:“
嗯,咱哥倆就照娘說的去試試看,爭取不虧本!”
楊冬燕:……
那你這個誌向還挺大的。
跟窩頭考狀元都差不多了。
人都要出門了,楊冬燕最終還是沒打擊他們。主要是這樣的,要是攤上特彆嘚瑟能顯擺的兒孫,那說什麼都要狠狠打擊。可兩頭牛已經很慘了,蔫頭蔫腦的,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所以真沒必要再折騰他倆了。
隔了兩日,方氏和小楊氏歡歡喜喜的把人送走了。
真好,下趟回來,家裡又能發財了!
可下一秒,她倆就笑不出來了。
“窩頭娘,你送窩頭去上學。以後這家裡的活兒,就交給豬崽娘了。”楊冬燕如是說。
方氏還好,就算一天往南田村跑兩趟,也不算特彆累。小楊氏就慘了,那麼多活兒啊!
“姑啊!娘啊!你這不公平,咋就不是我送窩頭去南田村呢?那要這樣的話,我還能去娘家坐坐,早上去晚間回,多好呢!”
楊冬燕斜眼看她:“那為啥窩頭不是你兒子呢?他要是你兒子,我肯定讓你送啊!”
小楊氏卡殼了,抱著肚子想了一會兒:“那我下回生兒子成不?”
“成啊。可你也得先懷上,再生下來,然後等你兒子養到至少五六歲,再送他去學堂。”
傻如小楊氏,都聽出來楊冬燕話裡的敷衍了。
草草一算,哪怕一切順利,那起碼也得六七年光景啊!
不想,楊冬燕又添了一句:“你還得保證你生的是個聰明娃兒,彆一上學沒兩天,就鬨著要回家。”
小楊氏:……沒指望了。
有一種苦難叫做,再苦再難也得照著婆婆說的話去做。
更苦的是,外人還不覺得你婆婆有多壞,還十分羨慕你攤上了個絕世好婆婆。
這時候,唯一能安撫小楊氏的,就是美食了。
方氏因為要送窩頭的關係,都是天不亮就出門的。本來,她送完窩頭就可以回家了,可都出門了,她不得逛逛?又因為南田村比礁磬村更為富裕一些,離南田村不遠的地兒,逢三六九都有個小小的草市,賣的東西是不如鎮上那麼好那麼齊,可也有不少好東西。
隔三差五的,方氏就往家裡拎一隻鵝、半個豬腿兒、半斤花生油啥的,還
美其名曰給遠方的大伯子老嫂子減輕負擔。
她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還真叫她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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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都快瘋魔了的時候,突然發現老太太又恢複正常了,也不要草紙了,也不要香油了,米麵之類的都不要了,隻要錢。
甚至連錢都不常要,畢竟每次王府上供少說也有十兩碎銀,擱在鄉下,就算天天吃肉,十兩銀子也能開銷很久了。
眼見老太太又安生下來了,王妃私底下思量了許久,真就給她琢磨出了一個可能性。
“我覺得老太太可能是買丫鬟了。”
王爺:“啥玩意兒?”
“你彆學老太太說話!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王妃確實挺認真的,“我認為,就算是陰曹地府,也不至於沒地兒買草紙。要不然咋以前就沒聽人說過,有祖宗托夢說讓燒草紙的?各家各戶都是燒紙錢的。就算如今改了,陰間也開始用陽間的錢了,那也不至於沒地兒買草紙!”
“那王妃你的意思是……”
“肯定有地兒買東西,甭管是草紙還是豬油、蛋肉、米麵什麼的,絕對都能買到。隻是一開始老太太不知道上哪兒買,所以才托夢給王爺您,讓您給她上供的。”
這麼說也很有道理,王爺差點兒就被說服了:“可你說說,為什麼如今又不用買了?老太太終於摸到地兒了?”
“應該是她買了個丫鬟。”
王妃從老太太那憊懶性子開始分析,無比真誠的告訴王爺,就算老太太知道東門口有賣燒餅的,也肯定是讓人幫她買。這跟她知不知道哪裡有賣沒關係,畢竟就算知道走百八十步就能買到東西,那她肯定還是會選擇讓兒孫上供。
老太太多懶呢,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就算到了陰曹地府,身子骨恢複了,不再病怏怏的了,那她也肯定還是不愛出門,隻窩在家裡頭,等著人伺候她,最好是把飯菜喂到她嘴裡去。
王爺:……
這話簡直大不敬!
但就他娘的有道理!
沒想到啊,當了老太太這麼多年的兒子,他竟然還不如他媳婦了解老太太。
“王爺您彆就當個故事聽完了事,您得記著這個事兒。回頭老太太要是再托夢了,跟她好好說一說,勸勸她,不
要省這個錢,該買丫鬟就買丫鬟,該買小廝就買小廝,咱們王府不差錢!她堂堂老王妃,跟前咋能沒有伺候的人呢?”
王爺認真的記下了,並快狠準的戳穿了王妃的真實想法:“你就是盤算著老太太跟前的人多了,她儘折騰眼前人了,就不會再托夢了,對吧?”
王妃:……
心裡知道就行了,咋還說出來呢!!
**
方氏可不知道她無意間的行為,真就造福了遠方的大伯子老嫂子,她隻興衝衝的逛著草市,還無師自通的想出了擺攤子的主意來。
琢磨了半拉月,方氏勇敢的向楊冬燕提出了要啟動資金。
其實,方氏是有錢的,要不然她也不能買肉買油買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楊冬燕每次都是掐著數給她的,買東西夠,賣東西就不夠了。
“你說你想乾啥?”楊冬燕正躺在廊下邊曬太陽邊打瞌睡,懷裡摟的是沉甸甸的小豬崽。
方氏掰著手指頭,認真的給楊冬燕算了一筆賬。
“娘你彆看咱們礁磬村離南田村不算遠,可家家戶戶都有那麼多活兒要做,誰家又能隔三差五的丟下家裡一攤子事兒往南田村跑的?再說了,草市離南田村還有一段路,是不算遠,可一來一回得耽擱多少事兒啊!”
“我這半拉月也摸清楚了那頭的情況,像雞蛋,咱們家以前缺雞蛋了,去彆家買,是一斤雞蛋八文錢。單買的話,一個雞蛋一文錢,一斤差不多九到十個雞蛋。可要是去鎮上賣,人家鋪子是十文錢一斤雞蛋,小雞崽子五文錢一個。可那是人家收雞蛋,再說鎮子離咱們這兒也太遠了。要是咱們擺攤去賣,我看過了,也是十文錢一斤,就是賣的比較慢。”
楊冬燕聽了一堆的雞蛋啊錢啊,腦子都快被轉迷糊了,但她還是抓到了一個重點:“咱們家的雞蛋都不夠吃,還拿去賣?你拿啥去賣?”
“我可以去彆家收了雞蛋再賣啊!”
生怕楊冬燕不同意,方氏急忙忙的道:“再說也不止雞蛋啊!我還可以去彆家收了豬崽來賣!一個豬崽轉手起碼能賺幾十文!”
豬崽本來睡得好好的,都開始打小呼嚕了,冷不丁的睜開眼睛,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頭,怒指方氏:“壞!”
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