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窩頭道。
這下子,小楊氏可要炸了,她衝著方氏控訴道:“你兒子罵我!”
一旁的豬崽看不下去了,她這幾年跟著窩頭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學習,先不說字寫的咋樣,起碼剛才那話的意思她是聽懂了的。
“娘,剛才奶說的‘噤聲’,就是閉嘴的意思。哥沒罵你,是奶在罵你。”頓了頓,豬崽忍不住跟她奶商量了起來,真誠的建議她奶下次罵她娘可以罵得更直白一些,免得她娘聽不懂。
楊冬燕微笑的看過來,豬崽忙用小胖爪捂住嘴,直到楊冬燕不再看她了,她才小聲的跟窩頭逼逼:“我覺得自打傻妹生出來以後,奶就不疼我了。”
窩頭沉默了一瞬,糾正道:“那是豬小妹,不是傻妹。”
“她連一句囫圇話都不會說,隻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她不傻誰傻?”豬崽反問道。
回答她的是方氏的動作,方氏拿手指了指小楊氏:“你娘。”
沒等楊冬燕再度發飆,店小二就上了菜,成功的讓這幾人閉上了嘴。
到達鄰縣的第一天,儘管收拾整理很辛苦,但這一頓飯卻吃得極為儘興。
饒是老魏家早在前些年就發達了,每天的飯食都不差,但這一頓飯還是讓他們忍不住懷疑,先前吃的那些隻怕都是豬食吧?
尤其是豬崽。
楊冬燕當然不可能真讓豬崽睡院子裡,她把豬小妹塞給小楊氏,之後就領著豬崽回了西耳房。
祖孫倆躺在一張鋪上,豬崽那張小嘴就開始叭叭的念叨起來了:“奶啊奶!咱們明個兒吃啥呢?城裡的東西咋就那麼好吃呢?比上回爹給我帶的芝麻餅都好吃。那個肉啊,紅燒肉啊,太好吃了,我還想吃。”
“那你想吧。”楊冬燕翻了個身,拿屁股對準豬崽。
豬崽就很委屈:“奶啊,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崽了?”
“不是。”
那好叭,豬崽吧唧著嘴,很認真的回味了一下晚飯,之後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之中。
第二天一早,豬崽是被一股子特彆奇特的香味給弄醒的。
睜眼才發現外頭天色已經大亮了。
這也沒辦法,趕路本來就辛苦,大人尚且如此,小孩子更是疲憊不堪,再說豬崽本來就是能吃又能睡的,一口氣睡到大天亮,簡直太正常了。
所以楊冬燕才會端了個碗倚在西耳房門口吃吃吃。
“奶!你在吃啥?”豬崽一躍而起,然後被凍得一個哆嗦,趕忙穿衣褲鞋襪。
這檔口,楊冬燕已經回到了堂屋裡。
堂屋的大飯桌上擺了好幾個盆子,豬崽湊近一看,娘呀,咋那麼多……
花樣是挺多的,就是每個盆子剩下的都不多了,豬崽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她娘:“奶,我娘呢?”
“吃飽了唄。”楊冬燕拿筷子敲了敲手裡的大海碗,“這是胡辣湯,裡頭擱了羊肉的,還有彆的好些東西。你娘啊,一氣喝了三大碗。”
說著,又拿筷子遙遙的虛點了點麵前的盆:“這是油餅,配胡辣湯吃可帶勁兒了,你娘吃了倆。這是水煎包,羊肉餡兒的,上頭還撒了芝麻,你娘吃了六個……”
隨著楊冬燕的介紹,豬崽的眼睛越瞪越大。
這些好吃的都是她從未吃過的,光看著就特彆好吃,然而最大的問題是,胡辣湯就剩下了一個湯底,油餅還有一個半,水煎包隻有最後兩個了,且在她的注視下,她奶一筷子把倆都挾走了。
哦對了,還有大饅頭,就是那種發麵白饅頭,這倒是還剩下不少,反正肯定不會餓著她的,但豬崽還是心裡苦。
不管了,再磨嘰下去就啥都不剩了。
豬崽忙不迭的坐下來,都沒拿碗去盛,直接將盛著胡辣湯的盆子拖到麵前,又伸手拿了一個油餅,顧不得說話,趕緊開吃。
及至吃飽了,豬崽才有空問楊冬燕:“我的壞娘呢?我的傻妹呢?其他人呢?”
楊冬燕白了她一眼:“不得乾活啊?你趕緊把碗筷收拾收拾,我去生火燒水。”
豬崽長歎一口氣,她覺得她奶是真的不愛她了,明明在豬小妹出生前,還成天豬崽豬崽的叫著……
對了!
“奶!你不要叫我豬崽了!”
“我叫你了?”楊冬燕一臉的莫名。
“不是啊,我是說咱們好不容易換了個地兒,大家都不知道我叫啥,要不你乾脆給我起個大名兒,要好聽的,要響當當的,不要叫魏豬!”
聽了這話,楊冬燕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看向豬崽的目光裡滿滿都是同情。
在豬崽心驚膽戰的目光下,楊冬燕語氣沉痛的說道:“娃兒啊,你原先根本就不叫豬崽,我給你起的小名是福姐兒,因為你出生的時候白白胖胖的,胖多有福氣呢,叫福姐兒多好聽呢,大名也可以叫魏福姐。”
這個事兒,豬崽還是頭一次聽說,她不敢置信的抬頭:“那為啥呢?為啥我會從福姐兒變成豬崽?”
“因為其他人太拖後腿了,你大伯娘說叫你饅頭,說是跟著你哥叫。這倒也還好,最壞的就是你大奶奶了,她說你八斤多呢,索性叫豬崽算了,還招呼大家夥兒一起叫!”
說多了都是淚啊!
楊冬燕想起她上輩子的閨女孫女,甭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那都是從詩詞裡頭擇的名字。興許是繞口了一些,可旁的都是樣樣好的。偏她這輩子的孫女們,卻是豬崽和豬小妹。
這廂,楊冬燕嘴裡泛苦,那廂,豬崽就快活不出來了。
她已經長大了懂事了,還跟著她哥學了不少字和詩詞,本來還嫌棄自己的名兒太土,結果到如今才發現,她是被坑了。
其實吧,福姐兒這個名兒也沒多好,可對比饅頭豬崽的,那確實是相當不
錯的。
“奶!我想叫福姐兒,大名就叫魏福姐,不叫魏豬!”
豬崽正在為自己的將來抗議著,不想這時窩頭從外頭進來了,手裡捧著一堆筆墨紙硯,後頭還跟著方氏,隻不過方氏提著東西就徑直往灶屋去了。
窩頭從堂屋路過,正要往自己的東耳房走去,就被豬崽逮了個正著。
“哥!我不要叫豬崽了,也不要叫魏豬!”
“啥?”窩頭停下腳步扭頭看她,隨後恍然大悟,“也行啊,你可以改一下那個字,彆叫豬崽的豬,叫珍珠的珠就好了。”
豬崽是認識字的,她處於看到字眼熟,也知道多半常用字怎麼念,但意思卻不能完全領會,且提筆就忘字的狀態。
但珍珠兩個字她還是懂的,幾乎是窩頭話音剛落,她腦海裡就浮現了出來……
“不要!這天底下識字的人才多少?叫魏豬跟叫魏珠有差彆嗎?”豬崽努力的想了想,很快就決定了,“不然我就叫魏珍珠好了。”
這檔口,小楊氏也抱著豬小妹回來了,豬崽一指她妹:“正好,我妹隨著我叫,就喊她魏寶珠!”
姐倆名字中間的字連起來就是珍寶,多好呢!
頓了頓,豬崽又提出了個建議:“等我娘下次再生一個妹妹,就喊她魏明珠!再再生一個妹妹,就叫魏靈珠!再再再生一個妹妹……”
沒有再再再了,因為不等豬崽說完,小楊氏就將懷裡的豬小妹往地上一戳,大步流星的走上前,趁著豬崽得意洋洋毫無防備之際,一把抓起她,把她打橫放在自己的腿上,舉起巴掌就打她的屁股。
豬崽:……
我怕不是生黃連投的胎吧?
楊冬燕走過去抱起滿臉迷茫的豬小妹,衝著豬崽道:“該!”
這要是再生倆豬,隻怕小楊氏真的要上天了。
還真彆說,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咋的。當天,小楊氏就開始愁眉苦臉了,等方氏問她咋了,她才吞吞吐吐的說自己的癸水沒來,算算日子大概遲了三五天了。
其實,小楊氏以前的癸水是不規律的,早些年應該是營養不良,經常兩三個月才來一回。後來,大概是吃得太好了,她人太胖,導致愈發的不準確了,這也是為啥當初她懷豬小妹好幾個月了,都沒發
現問題的原因。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於她太蠢了。
可最近這兩年,隨著楊冬燕的發狠,小楊氏被製裁了,雖然還是能吃飽,但吃撐卻成了奢望。再加上她還要乾大量的家務活兒,直接導致……
雖然看起來是沒瘦多少,但最起碼她的體重被控製住了,再也沒胖過。
於是,癸水規律了,她也就更快的發現了問題所在。
方氏挑了挑眉,說不羨慕是假的,她都嫁給大牛那麼多年了,沒見窩頭都九歲了,虛歲就是十歲了。甚至再過幾年,都可以準備說親了。結果直到這會兒,她都沒有懷孕過。哪怕有部分原因是在於大牛經常不在家,可二牛也是啊,咋地小楊氏懷孕就那麼容易,偏她那麼難呢?
難不成……
是她還不夠胖?
見方氏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小楊氏急了:“大嫂啊,你說我會不會是又有了?”
“日子還太短,就算你去找大夫也沒用的。”方氏提醒道,“那你接下來就小心著點兒,等再過半個月,要是癸水還沒來,再去找大夫好了。橫豎咱們如今是在縣城裡,看大夫還是很方便的。”
然而,聽到這話之後,小楊氏仍舊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還忍不住唉聲歎氣。
“咋了?懷孕不是好事兒?”方氏就很不懂。
小楊氏滿臉的悲傷:“嫂子你想想剛才豬崽那個話,我……”
很難受,肥腸難受,恨不得再把豬崽拖來揍一頓。
方氏強忍著笑,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索性大笑起來,還高聲喊豬崽過來,對她說:“你娘啊,可能肚子裡又有了一個娃兒,你最近走路小心一點兒,彆亂跑亂竄的衝撞了你娘。還有啊……”
不等方氏把話說完,豬崽就兩眼放光的看向小楊氏:“哇!豬小小妹要來了?不對,應該是魏明珠……啊啊啊!救命啊!”
豬崽轉身奪路而逃,成功的逃脫了她娘的魔爪。
另一邊,楊冬燕懶得跟傻孩子一般見識,她帶著窩頭去見了先生。
介紹信是托先前帶窩頭上府城考試的那位在縣城開私塾的先生開的,大概的介紹了一下窩頭的學習進展,也報了自己的師承。管不管用暫且不提,反正有這玩意兒在手,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