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頭:……
你看我像是高興的樣子嗎?
帶來消息的是大牛,他說完就看到兒子一臉的生無可戀,忙不迭的解釋道:“這不是省城這邊一團忙亂嗎?省學的先生們都去幫忙了,這才沒辦法上課。你且等等,等朝廷再派人過來了,就成了。”
真的嗎?
窩頭一臉的不信,轉身
跑去找了他奶。
把事情一說,楊冬燕滿臉心疼的望向了寶貝孫子。
做啥夢呢!等朝廷派官員下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估摸著,朝廷派個十人八人趕過來就算是很不錯的了,再多的,不是就近調撥,就是原地提拔。
道理很簡單,這就跟大戶人家剛發落了一群管事一樣,又不可能立馬采買人手填充進去的,那麼能做的就是從原有的人手裡提拔一些,或者是從鋪子莊子裡調一些人過去。
“我不是給你找了不少書?都看完了?那我再幫你去找一些來。”
“看是看完了,不過好些東西我不太懂。原本我還想著摘抄一些不懂的去問先生,可如今……”省學放假了!這是何等的驚天噩耗啊!
“沒事兒,我去找找有沒有專門解釋書裡麵難點的。”楊冬燕讓窩頭把不懂的內容整理一些,將要點摘抄下來,再告訴她。
總算有事兒乾了,窩頭老老實實的回到了屋裡,帶著一臉的絕望,將先前不懂的內容整理謄抄完畢,再拿到楊冬燕跟前來。
楊冬燕又不認識字的,不過沒關係,可以讓窩頭讀啊!窩頭讀一遍,她複述一遍,中間加上一些罵老二的話。當然,沒有連名帶姓的罵,而是隻罵老二、二小子、二郎。
窩頭已經習慣了,他奶就是這樣的,其實搬到省城以後都算好的了,以前還在鄉下老家的時候,那是天天變著法子的罵老大老二。
再說了,這會兒楊冬燕隻罵了老二呢,他就假裝沒聽到。
他是穩住了,可豬小妹不太能穩得住。
豬小妹也是老二啊,因為她爹有時候會喊她二閨女、二丫頭,所以她其實是明白的。這會兒聽著聽著,她就跑去找她姐了。
“奶在罵人。”
“對,我聽到了,那麼大的嗓門呢!”豬崽頭也不抬的繼續做針線活兒,為了表示對豬小妹的歉意,她打算做個絹花。好在這玩意兒比繡荷包容易多了,這會兒都已經成型了,就差收尾工作了。
“在罵老二。”
“嗯。”豬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忽的她醒悟過來了,抬頭看了一眼滿臉忐忑不安的豬小妹,安慰道,“放心吧,奶罵的不是你。”
“那是罵誰?”
“罵……咱們爹。
”就在豬崽思考著要怎麼跟妹妹解釋,奶罵爹是很正常的一個事兒時,她就看到豬小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滿臉的如釋重負。
豬崽沉默了一下,一麵給絹花收了尾,一麵跳下凳子說:“傻妹你太壞了。”
趁著豬小妹反應過來之前,豬崽一把將絹花摁到了豬小妹的腦袋上,隨後撒腿就跑。
豬小妹:……!!!
不是傻妹,也不壞。
默默的在心裡說了一遍這句話後,豬小妹邁開小短腿走到了梳妝台前,湊過去對著上麵的銅鏡左看右看了好半天,還伸手調整了一下絹花位置,這才滿意的笑了。
傻妹就傻妹叭,壞就壞叭,好看就行。
外頭的事情是影響不到這群小孩子的,哪怕是窩頭,在最初難過了一陣子後,就又開始看書寫文章了。
上次參加鄉試還是保康十三年秋,如今就已經是保康十五年的正月裡了。算起來,明年又是鄉試年了。
滿打滿算,還有一年零七個月時間。
說真的,上一次窩頭落榜都沒什麼太大感覺。
一則,那會兒他其實還不是很明白鄉試是什麼,從一開始他就是衝著童生試裡的院試去的,先生跟他說的也都是關於院試的情況和要點。
二則,他當初如願以償的通過了院試,興奮得不得了,哪怕跟自己說了要好好複習應對鄉試,可實際上他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所以鄉試落榜是必然的。
不過沒關係,再來一次,他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看了一會兒書,外頭豬崽喊吃飯了,窩頭很快就跑了出去,等開口時卻是一臉的遲疑。
楊冬燕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表情,想了一下倒黴兒子的速度,猜測應該沒那麼快拿到書,因此隻安慰道:“想要新書是吧?不著急,過些日子肯定給你。”
“不是……”窩頭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開了口,“我們學堂裡,如果不是這回出了事兒,到今年是要給我們看往屆科舉鄉試的卷子和題目的。”
“上屆你不是參加了?”
“嗯,但我那會兒稀裡糊塗的,出了考場就覺得考完了,也沒記下來。還有就是,先生本來說,是會找一些考上舉人的鄉試文章給我們看的。”
窩頭輕歎了一口氣,這才
是他迫切想去上學的原因。
經史子集等書籍,他有不少,就算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但這是科舉用書,又不是市井,看一遍哪裡夠?就是看個八遍十遍的都不嫌多。
可科舉用書還是相對容易找到的,鄉下老家自是不提,反正在省城這邊,多跑幾趟書局還是能找齊的,就是價格不便宜。但像往屆鄉試考卷和優秀文章,卻是真的為難人了。
除了省學之外,隻怕連府學都未必能找齊。
楊冬燕猛的一拍桌子,把已經悄悄舉起筷子挾了一個紅燒豬蹄的豬崽嚇得猛的一個激靈,豬蹄“啪嘰”一下掉到了桌子上,她趕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爪爪,一下子就抓到了碗裡。
因為動作太快了,除了豬小妹外,愣是沒有其他人看到這一幕。
卻聽楊冬燕道:“我當是啥事兒呢!包在我身上!”
“奶?”窩頭滿臉的狐疑,他方才說那話,純粹是因為打小就習慣了有什麼話直接當麵說,尤其是麵對他奶的時候,心裡是完全不藏事兒的。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想故意為難他奶。
“咋滴?你還信不過你奶了?奶啥時候騙過你了?我說包在我身上,就一定沒問題!”
如果這話是他爹說的,那窩頭一定不信。
可換成他奶……
好叭,那就再信任一回。
為了不辜負寶貝孫子的信任,楊冬燕吃完飯一抹嘴,就回屋罵兒子去了。這一回,她不光罵了兒子,說了具體的任務,還點了名。
“侾哥兒也長大了,是時候讓他為我分憂了。就這麼著吧,劉誥你還是乾之前我吩咐你乾的活兒,把那些我沒弄懂的內容都詳細的解釋一下。侾哥兒嘛,就讓他去謄抄往屆鄉試的卷子和考上舉人的學子寫的文章。”
“懂吧?能聽明白吧?你說你也是二榜進士,就算論聰明不及我,好歹也是我生的,應該懂了吧?”
“彆想忽悠我,也彆讓你婆娘幫忙,就讓侾哥兒寫,認真寫,寫完了你檢查,彆到時候寫錯了耽擱我考狀元!”
……
再度在夢裡看到了老娘後,劉二老爺是大笑著醒來的。
“好!好!好!”
連著叫了三聲好後,劉二老爺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隨後以最快的速
度穿戴好,又急匆匆的洗漱一番後,就趕到了他小兒子劉侾的院子裡。
劉侾的院子擱在永平王府真心談不上有多好,他最吃虧的就是,老太太走得太早了,都沒來得及替他安排好一切。彆的就不說了,連院子都沒安置好,畢竟他之前都是跟老太太住的。
因此,劉二老爺走了好一會兒才趕到了劉侾的院子裡,按理說都這個點了,怎麼著都該起床了,但看到劉二老爺過來,院子裡的丫鬟婆子慌成一團,紛紛借著給老爺請安的機會,大聲提醒屋裡的劉侾。
然而,劉侾顯然不具備跟丫鬟婆子靈犀相同的能力。
他直接就被他爹抓包了。
正月裡啊!
就算南陵郡位於南方,冬天肯定是沒有北方那麼冷的,再就是屋裡燒著炭盆,怎麼著都該是比較暖和的。但事實上,就算屋裡再怎麼暖和,冷不丁的被掀掉了厚被子……
劉侾發出了一聲慘叫,隨後張口就罵:“哪個混賬東西敢掀小爺的被子!”
然後他就宣告涼涼。
大過年的,正月裡啊,他挨了罵,也挨了揍,更是被布置了一堆任務,整個兒就是一條龍的慘烈。
要不是擔心他屁股受傷不方便謄抄,他的屁股蛋子一定完蛋了。可饒是劉二老爺已經手下留情了,劉侾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謄抄往屆鄉試的卷子和優秀的文章……
聽起來仿佛很簡單,抄寫作業嘛,都不用帶腦子的,直接提筆揮毫,輕輕鬆鬆就是好幾張大字。
但事實並非如此。
楊冬燕她沒說清楚啊!她隻說了是鄉試的卷子和優秀文章,前者是沒問題的,卷子抄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尤其鄉試又以論述題為主,通常是題目幾十個字,最多也就一百來個字,但寫起來卻是好幾張紙。
但後者……
您知道什麼是優秀文章嗎?您知道曆年以來九州大地有多少的優秀文章嗎?
對,假如僅僅是一個濟康郡,那倒是沒太大的問題。但您說了嗎?
窩頭沒說,他默認是濟康郡的優秀學子。
楊冬燕沒說,因為她完全沒想到這一層。
劉二老爺……
他知道個屁啊!他又不清楚他老娘如今還活著,在濟康郡裡上躥下跳的搞事情。甚至於,哪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