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 / 2)

沉默了片刻後,王爺再度開口:“不如讓他跟著府上的武師鍛煉下筋骨?”

楊冬燕稍稍考慮了一下,到底還是答應了。不過條件也是有的,得先試試看,萬一孩子不喜歡,那就算了。

對此,王爺相當得牙疼:“老太太,您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想當年啊,麵對老王爺往死裡操練兒子,楊冬燕不光能眼睜睜的看著,還能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誠懇的建議老王爺還可以更狠心一些。

結果呢?輪到她孫子的時候,就變成了“孩子不喜歡就算了”?

這恐怕有些雙標吧?

哪知,楊冬燕隻翻了個白眼,輕飄飄的甩出一句話:“那兒子和孫子能一樣嗎?”

不能……

王爺能說什麼呢?他隻是默默的決定回頭找個借口收拾一頓兒子們。

呃,隨便哪個都成,他不挑。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王爺呀,真不愧是楊冬燕的親兒子。

因為並非洗三的正日子,除了自家人之外,並沒有其他賓客。楊冬燕在打發走了蠢兒子後,又讓餃子去跟其他孩子玩兒,如果是在鄉下地頭,自有大孩子看著小孩子,放在永平王府就沒那麼麻煩了,有丫鬟婆子守著呢。

隻這般,楊冬燕很快就跟劉二太太說上了私房話。

得知劉侾最大的心願居然是跑去禮部當個微末小官,劉二太太久久無法回神。

“老太太您的意思是……”等好不容易稍稍緩過來了,劉二太太打算先聽一下楊冬燕的意見,然後再準備罵死劉侾或者直接打死他,也省得給家裡丟人。

楊冬燕沒啥旁的意思啊,非要說的話,她隻是希望劉侾千萬彆乾擾她的寶貝孫子。

嗯,就是窩頭,肯定不能是劉侾啊!

不過,實話太傷人,楊冬燕決定說得儘可能委婉一些。於是,她一臉溫柔的看向劉二太太:“通常來說,長子頂門立戶,小兒子嘛,就是可以稍稍寬容一些。但有一點,總不能給家裡人丟臉吧?再說了,侾哥兒還被賜了婚,過個一兩年就是駙馬爺了。你說,這要是聖上知道了……”

劉二太太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她懂了!

“您放心,回頭我一定讓二老爺好生收拾侾哥兒那渾小子!”

“倒也不必……”楊冬燕依舊笑得滿臉和善,“我看我那大孫子窩頭就挺好的,倒不是讓窩頭教教他。你們呢,當爹娘的倒是可以省點兒心,但不能拖後腿,懂吧?”

“懂!明白!老太太您放心!”

楊冬燕可放心了,劉二太太啊,那可是她兩輩子的倒黴兒媳婦裡頭最聰明的那個。

又不是小楊氏那蠢貨!

結果,隻隔了一天,也就是參加完洗三的正宴後,放下心來的楊冬燕就看著包袱款款來自家小住的劉侾傻眼了。

“你乾啥呢?”

“跟老太太您回家呢!”劉侾如是說。

楊冬燕一臉的不可思議:“跟我回家?你憑啥跟我回家?我如今是魏家的老太太!”

“那我不也是您孫子?……乾孫子也是孫子。”

“說!到底咋回事兒!”

麵對楊冬燕的黑臉,劉侾委屈巴巴的開了口。他講述了一個可以說是慘絕人寰的悲劇故事,大概就是……

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被親爹娘掃地出門投奔窮親戚的故事。

小少爺——劉侾。

窮親戚——楊冬燕。

弄明白了全部情況後,楊冬燕差點兒沒一巴掌拍飛這個倒黴孩子。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假如劉侾僅僅隻是王府的小少爺,那她是肯定不會要的。可劉侾還有另外一層身份,聖上的女婿,未來的駙馬爺。

那就可以考慮考慮收下來了。

楊冬燕不由的慶幸,當初剛搬家時,因為沒想到小楊氏和方氏還能相繼懷孕,家裡是將一個小院子撥給了窩頭的。那院子離前院極近,地方倒是不算大,那也有七八個房間。

正好,將那小院子一分為二,窩頭住東廂,劉侾住西廂。

劉侾很委屈:“西廂一般不都是閨女住的嗎?”

“屁話!誰規定的?多的是老大住東廂,老二住西廂的!”

這麼說也對,可劉侾又有意見了:“那這樣說來,也該是大孫子住東廂,小孫子住西廂啊!”

楊冬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就在劉侾以為自己終於扳回一城,說服了老太太時,窩頭卻將他拽走了。

“你乾嘛呢?我給你說,老太太方才點頭了,她也覺得應該讓大孫子住在東廂!”

窩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劉侾,見他還是不懂,索性指了指自己:“我,大孫子。”又指了指劉侾,“你,小孫子。”

劉侾驚呆了。

關鍵吧,這話貌似還真沒錯……

恍恍惚惚的被窩頭拽回了小院子,劉侾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然而,窩頭一句話就將他搞清醒了:“功課寫了沒?明個兒還要去上學呢,到時候咱們哥倆一起走。”

所以,繼三皇子父子倆一起上學之後,窩頭和劉侾這對哥倆也要一起走了?

問題是,到底誰是哥,誰是弟啊!!

劉侾一臉的不服氣,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先將今個兒的功課去寫完。他這會兒還覺得挺好的,跟窩頭住一個院子的話,最起碼遇到不懂的問題時,他還能找人問問。

真的嗎?你確定有疑問找窩頭不是在自個兒找虐嗎?

就目前而言,劉侾還沒有這個認知,不過沒關係的,住得久了自然就會明白的。

——明白隔壁有多喪心病狂!

從十月末開始,一直到年底,劉侾就算再怎麼不聰明,他也終於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有多淒慘了。更可怕的是,眼瞅著年關將至,永平王府那頭竟然一點兒沒有找他回去過年的意思。

等等,他爹娘不會真的不要他了吧?

沒膽子去找爹娘的劉侾,偷偷摸摸的去找了平素最在意他的堂哥,也就是世子劉修。

劉修:……謝邀,愛過。

“侾哥兒,你知道這些年來我為何要這般關照愛護你嗎?”

沒給劉侾開口的機會,劉修徑自回答道:“因為當年,老太太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她不光給你留下了不少私房,還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這個蠢弟弟……當然,她沒說那個‘蠢’字,這個是我自己理解的。”

“這些都不重要,你隻需要記住一個事兒,我這麼關照你純粹是因為希望老太太在地底下能夠安心。懂了嗎?侾哥兒。”

劉侾委屈,劉侾不想懂。

嗚嗚嗚……

興許是刺激太大了,等他從王府回到了老魏家後,主動找上窩頭,一臉認真的道:“哥!我決定要認真苦讀了,來年我一定要通過會考!”

窩頭心說你這聲哥叫得可真是愈發順口了,麵上卻是絲毫不顯,隻順勢點了點頭:“你肯上進自是好事兒,不過倒也不必將目標立得這般高。咱們先去試試看,考得上最好,考不上三年後再上!”

劉侾深以為,他還是一口氣考上得了。

但這真得很難。

先不說鄉試和會試就不是一個難度的,單一點,會試也是淘汰製,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是擇優錄取製。具體情況就是,通過了鄉試這一關的舉人們,齊刷刷的湧到了會試的考場上,數千人爭奪三百左右的名額。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比劉侾都難。

於是,在第二年,即保康二十年的三月裡,會試放榜,劉侾理所當然的榜上無名。

同樣榜上無名的還有跟窩頭上一屆一起下場考試的幾位同窗、同鄉。

在上一屆,隻有窩頭和閔同進士被取中,但閔同進士已經放了外任,在通常情況下,外任是連任兩屆占多。也因此,今年閔同進士壓根就不曾來到南陵郡。倒是其他幾個落榜的舉人,這次齊刷刷的都趕過來了,還跟窩頭見了麵。

也就僅僅隻是見麵而已。

那些同窗、同鄉裡頭,跟窩頭最熟悉的就是閔同進士了,其他人不過是交情平平。況且,南陵郡這邊書院多,客棧更多,再說他們之間的交情也沒好到可以借宿數月的地步。也因此,在小聚了一番後,就各自散去了。

待會試放榜,這些人皆不曾考上。

對了,這些人裡頭並不包括陶文,他已經被革除了功名,據說如今在自家的族學裡當先生,畢竟他這個情況,乾啥都不太方便,可他的學問又確實很紮實,當個族學先生倒是措措有餘了。

陶家的事情,外人沒資格置喙,隻有陶文自己明白,家裡人並不像他原先料想的那般偏心,更不是因為他會讀書才看重他。家人永遠是家人,在知曉他的事情後,甚至不惜跪地求人幫忙打聽他的消息,更在他回家後,絕口不提南陵郡發生的事情,還讓人一直看著他,生怕他想不開尋了短見。

就這樣吧……

不然,還能怎樣?

陶文是看開了,主要是不看開也沒旁的法子了。可幾位同窗、同鄉卻沒辦法看開。在他們看來,上一屆落榜是因為會試考卷的難度太大了,這一屆就好多了,想來聖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選了個穩妥的主考官。

結果,主考官是穩妥了,又有些太過於穩妥了,出的考題中規中矩的。難度是不大,可寫的內容也挺多的,但要怎麼說呢?

就因為難度不大,爭議性也比較小,屬於典型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怎麼寫問題都不大,就感覺沒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及至考完出來,多數人心中都是迷茫的。所有的考題都會寫,但還是感覺把握不大。等皇榜貼出來,果然沒考上。

他們還想將窩頭邀請出來小聚一番,然而科舉之後事情太多太多了,儘管窩頭本人沒啥事兒,卻架不住禦學的幾位老學士被抽調過去了。

隻這般,窩頭隻無奈的回了一封充滿歉意的信件,表示以後有緣再聚。

這話的意思差不多就是等三年後了……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等得起的,像窩頭這個年歲,彆說三年,六年九年他都等得起。可很多舉人,在通過鄉試的時候,就已經是三四十歲了,再拖個一屆、兩屆的,運氣好興許能考中進士,但萬一還考不上呢?

這幾人商量了一番,最終還是覺得走一步看一步。認認真真的再苦讀三年是不太可能了,隻能先想法子謀個學官的差遣,邊做事邊讀書。

比起這些操心生計的人,劉侾真的是太幸福了。

有多幸福呢?

會試剛放榜,劉侾就重新投入到了知識的海洋之中,他是沒必要去謀官的,完全可以全身心的學習,等三年後再度下場。

很難說清楚到底誰更苦一些,是那些恨不得脫產苦讀的平民舉人,還是劉侾這個沒大誌向的鹹魚。

但好消息也是有的。

劉侾要成親了。

在漫長的儀式過後,當然主要也是等公主府落成,反正到了今年,劉侾和三公主的婚期總算是定下來了。是禮部選的日子,由聖上最終圈了一個,定在了今年的八月裡。

秋高氣爽,還能讓三公主在宮裡最後過一個中秋節。

對此,永平王府完全沒有任何意見,橫豎劉侾已經搬去老魏家住了有半年光景了,那麼再住個半年,然後直接嫁到公主府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

至於劉侾,他非常得高興。

“我成親以後是不是就不用繼續念書了?”

“你想得美!我兒子都上禦學了,我還在念書呢!”三皇子毫不猶豫的打破了劉侾的希望,他還冷哼一聲,“你放心好了,等你生了兒子,我哪怕是跑去父皇跟前長跪不起,也絕對會讓你兒子破格來禦學念書的!”

理論上來說,禦學隻收皇子皇孫,但事有特例對不對?反正隻要聖上點頭同意了,加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再看劉侾,他那張俊臉都木了。

什麼仇什麼怨呢!

父子同朝為官,那叫美談。

父子同堂上課,那叫丟人!

劉侾可氣了,有這樣的朋友嗎?有福不一定同享,有難倒是必須同當。他要割袍斷義!

然而,沒等他動手,一個相當意外的消息傳來了。

太後薨了。,,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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