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城聿極少喜形於色, 今晚的好心情寫在了臉上,他放下沈棠。
要是搭乘他私人飛機,這會兒應該還在倫敦, 她提前了十幾個小時回來,應該說是不願多等十幾個小時再見到他。
歸心似箭。
“你買了機票回來?”
沈棠點頭,“事情談妥, 我在那沒什麼事,你的飛機留給了肖冬凱。”
她心裡清楚, 對蔣城聿來說, 倫敦是他敏感的一座城市,那裡不止有肖寧集團, 還有寧寅其,更有她跟寧寅其相處的那幾年。
這幾日因為標的公司的事,他壓力大,她不想額外給他增加煩惱。她再次表明:“回來是想早點看到你,不是工作室有要緊的事。”
沈棠看著他,“倫敦不是我留戀的城市, 北京才是。”頓了下,她又改說辭:“你在哪, 我就留戀哪。”
會所院子裡還有謝昀呈和陸知非, 大門口那邊, 秦醒那輛騷包的大紅跑車也駛進來。
然而蔣城聿旁若無人, 環住沈棠肩膀把她攬在身前,“謝謝。”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下。
他們幾米之外。
尷尬的人是陸知非,她從蔣城聿身上收回視線。
陸知非沒那個癖好看人家情侶親熱, 隻是蔣城聿這種感情從不外露的男人,突然那麼寵著一個女人, 她看懵了。
當然,心裡莫名的嫉妒肯定是無法避免。
沈棠被蔣城聿抱著拋起來時,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包括她。
她轉臉找謝昀呈說話,“你和蔣城聿約了人?”
謝昀呈對陸知非無感,當初她爆出他跟沈棠的‘戀情’,讓他一度很被動,不過該有的紳士風度還是有的。“嗯,約了他幾個朋友。”
秦醒從車上下來,手裡轉著車鑰匙,吹著口哨往他們這個方向晃晃悠悠走來。
仔細一聽,吹的曲子是《因為愛情》。
經過蔣城聿和沈棠旁邊,他吹口哨的聲音突然拔高。
謝昀呈先行去了樓上包間,陸知非等秦醒一塊進會所,她上下打量著秦醒,“你這張嘴什麼,你彆動―”她打住話頭,轉過他的臉,“你臉怎麼破了?”
“沒什麼,打架時被女人抓的。”
“你還真出息,跟女人打架。”陸知非接著剛才說了一半的話,“你這張嘴什麼時候也這麼嚴實了?這不像你呀。”
陸知非比秦醒大一歲,小時候秦醒跟在她身後屁顛屁顛喊姐,從小到大,她對他都頗為照顧,沒想到他這麼大事竟瞞著她。
“華睿的幕後大老板,你認識嗎?”她故意詐他。
秦醒的演技早就爐火純青,“肯定認識呀,聽說是我們這個圈兒的,就是不知道是誰。”
他靠近陸知非半步,小聲問她:“誒,你是不是知道了?我也好奇死了,跟我說說,我保證不亂講。”
下一秒,“我...草!”秦醒尖叫。
他被陸知非踹了一腳,“你們女人都這麼狠的嘛。”
“你再裝,蔣城聿都親口說了老板是他。”陸知非作勢要踹他第二腳,秦醒一個快步,跑出兩米遠,“知非姐,不帶你這樣的,你說你都知道了你還來問我乾什麼。”
他拍著胸脯保證:“哪天你要是讓我幫忙,不能說的打死我我也不會說。”
陸知非倒也沒真生氣,“小屁孩,長大了。”
她疑惑:“上次你那麼賣力給蔣城聿打掩護,還跟沈棠合唱情歌,是不是他已經把華睿的股份轉給你了?”
“那時還沒。”事已至此,也沒瞞下去的必要,秦醒據實相告:“蔣哥贈與了我0.5%股權,他餘下那些股權暫時轉到了我名下。”
至於蔣城聿到底持有華睿多少股權,蔣城聿要是沒說的話,他得給保守秘密。
陸知非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等等,他無償送了你0.5%股權?”
“對啊。”秦醒抓抓額前的碎發,“其實我是不想拿的,老是拿蔣哥的,我自己都覺得沒臉。我這把爛泥,蔣哥都把我扶上牆了,我隻能咬牙爭取在牆上多待一會兒。”
“......”
華睿實業體量大,到底多有錢,外界無從得知。0.5%的股權,也就隻有蔣城聿能這麼大方,隨隨便便就送了出去。
也可能,是秦醒那幾次真心實意護著蔣城聿,觸動了他。
陸知非鬆開秦醒胳膊,“今晚我請你喝酒,隨你點,多貴都行。”
她總算鬆了一口氣,隻要標的公司能渡過難關,她持有的股票就能大賺一筆。
陸知非和秦醒走了樓梯上去,她高跟鞋的聲音在安全樓梯內回蕩,‘嗒嗒’,落地有聲。
他們轉上三樓,電梯的門正好開了,蔣城聿和沈棠從裡麵走出來,他牽著沈棠的手。
有了剛才院子裡的公主抱和親吻,現在這個牽手,陸知非已經能從容麵對。
以前跟蔣城聿還是以朋友名義相處時,她不止一次想象過,跟他戀愛是有多無趣,他眼裡除了利益沒旁的。
也許想跟他約會時,他在應酬。
想跟他慶祝某個紀念日,他或許在出差。
可如今再看,他也是浪漫的。
這種浪漫一舉一動都讓人動心。
“沈小姐,”陸知非喊住沈棠,她笑笑,“借一步說話,跟你聊聊公司最近的一個重要決策。”
沈棠是她公司的股東,還是董事會成員,她以公事為理由找她,合情合理。而沈棠,也無以拒絕。
“好的。”沈棠跟蔣城聿的手鬆開,她跟陸知非沒進包間,去了休息區那邊的沙發上坐下。
服務員給她們送來兩杯溫水。
兩人相對而坐。
“你現在擁有的,比我、比你自己想的都多。”陸知非還處在得知蔣城聿是華睿實業老板的震驚裡,她就沒再遮遮掩掩,打開天窗說亮話,“以蔣城聿的財力,你就是天天買高定也買得起,何必再去攪渾我那點不值一提的小事業。”
“陸總謙虛了,你那個怎麼能叫小事業。”沈棠這會兒困乏不已,這兩天沒休息好,時差亂掉。
她讓服務員給她加了一杯咖啡。
“要不要給你叫冰淇淋?”她問陸知非。
陸知非:“我現在沒有火氣。”
用不著冰淇淋降火。
“我是真心誠意跟你談,條件你開,隻要合理範圍內,我都答應你。”她收起高高在上的姿態,語氣誠懇。
蔣城聿跟沈棠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她也不想再白費感情。在跟蔣城聿鬨崩前,及時止損是最明智的選擇。
陸知非擺出事實:“你現在事業重心在國內,歐美那邊你根本顧不上,再說,你既要對付樊玉,還要再跟我周旋,往後,可能還要加上個肖冬翰,你分身乏術,到時顧此失彼,說不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你好好想一想。”
這還哪用想。
事實如此。
咖啡燙,沈棠端到嘴邊又放下。
“你跟我和解,其實是不想失去蔣城聿這個圈子。”
陸知非承認,點了一下頭。
沈棠攪動咖啡,咖啡的苦味在心情好時,就成了濃香。
一杯咖啡的功夫,她想好了退出條件。
“我不再擔任董事,股權的投票權也還給你,以後不摻和公司管理,隻持有你公司的股份參與分紅。”
陸知非:“說說你的條件。”
“第一個,保證我公司藝人的時尚資源,收回在樊玉公司那邊的所有資源。第二個條件有點私密,到時我會讓保鏢把相關資料送給你,是請你幫個忙。”
陸知非自嘲,“我的辦事能力,沈小姐瞧得上?”
“為什麼瞧不上?”一杯咖啡喝完,沈棠放下杯子,“當初你曝光我和謝昀呈還有寧寅其的戀情,葛總那麼儘心儘力幫你,到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你跟他達成了什麼交易。”
陸知非一時辨不出沈棠是在誇她還是損她。沈棠提出的條件,不算太苛刻,她爽快答應。
沈棠起身,去包間找蔣城聿。
拐彎時,差點撞到迎麵走來的人,是許久不見的趙馳意。
趙馳意正在跟人通話,眼前的人讓他定下腳步,“一會兒回給你。”沒管對方說什麼,他直接掛了電話。
他瞅著沈棠,算賬的意味頗濃。
沈棠笑笑:“趙總,好久不見。”
“四個多月了,是挺久。”他上次見她是她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束帝王花,跟她一起吃了頓飯。
趙馳意剛從飯局過來,晚上喝了酒,通身都是撲鼻的酒氣,他自覺往後去了幾步,跟她拉開合適的距離。
“女人的話真不能信,你說你徹底退圈,我就去接管常青酒店業務,結果你不聲不響跑回來開始創業當娛樂圈老板。”
然而他沒法跟她那樣隨心所欲,接管了業務就要負責到底。
不熟悉酒店管理,這幾個月忙得焦頭爛額,想回來看看她都抽不出時間。
沈棠希望他回歸自己的生活,“我跟蔣城聿複合了。”
趙馳意:“聽說了。沒什麼,結婚了都還能離婚。”手機有電話進來,他摁了靜音,“我約了人,改天有空找你吃飯。”
他腳步匆匆,轉彎離去。
沈棠進包間,蔣城聿和謝昀呈在打牌,他們那桌旁邊沒坐多餘的人,就四個人圍坐在牌桌前,應該是談事情,彆人主動回避。
她也沒過去打擾,去找秦醒。
秦醒正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裡,眯著眼,身體跟著音樂節奏搖擺。
沈棠在他旁邊坐下,屏幕上那道光剛巧照在他側臉,從下頜到脖子,一道長長的劃痕。
不像是指甲抓痕。
她拍拍秦醒肩膀,“你臉上怎麼了?”
秦醒睜眼,關了話筒,“被儲冉給傷的。”
“...你們倆動手了?”沈棠打開手機電筒照著他臉上的傷口,“我今天去辦公室你不在,園園說你監督儲冉體能訓練了,就為了這個打起來?”
“沒打。”
儲冉不想跑步,拿幾張紙敷衍他,說是要為明天錄製節目做準備。
他堅持要拽她出去跑步,她拿手想擋開他,她手裡的那幾張紙割到了他臉。
秦醒輕輕摸一下傷的地方,“還好傷口不深。”
“沈棠,我們回家了。”蔣城聿喊她。
在以前,就算談完事他還會再多留一會兒,今天沈棠在,一局結束,該聊的事情聊完,他換給彆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