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溫笛:【到時你要拍劇的話,我投資。】
放下手機,沈棠看床上的人,蔣城聿側躺著,已然熟睡。
她翻身,趴在沙發上看他。
他們離得這麼近,身心都是。
沈棠掀了被子,躡手躡腳走出去。
民宿大堂裡,沈哥正在看著兒子寫作業。
男孩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跟外麵被太陽灼曬的黃瓜葉子一樣,蔫兒吧唧的。
臨近暑假的尾巴,孩子的暑假作業一個字沒著落。
沈棠那時天天盼著能像彆人家的孩子那樣,有爸媽陪著寫作業,所以對這個小侄子排斥抵觸沈哥在旁邊看著,無法感同身受。
她問小侄子借了一支鉛筆一塊橡皮,還有一張白紙。
回到房間,沈棠在茶幾上攤開白紙,拿鉛筆來回掃著下巴,盯著午睡的蔣城聿觀察半刻。
在腦海裡用隻無形的筆勾勒眼前的場景時,易如反掌。然而當畫功落實到筆頭,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畫了擦,擦了畫。
怎麼看都不像蔣城聿。
一張白紙快被她給擦皺巴,滿茶幾都是橡皮屑。
半小時後,沈棠放棄高難度的挑戰。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一點成果沒有,她決定用她擅長的手法作畫,大筆一揮,幾筆勾出一個簡單的人。
在右下角寫到:
《午睡中的小蔣》――by抽象派畫家沈棠
於海棠村
下午一點三十五分
沈棠把畫壓在蔣城聿手機下,她爬上床,躺在蔣城聿邊上。
生怕吵醒他,沒拉他被子蓋。
像有感應,蔣城聿半醒,抬手把她攬過去,扯了被子給她蓋好。
沈棠窩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呼吸,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不知不覺,踏實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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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棠村待了三天,蔣城聿和沈棠周五那天啟程去海島。
他們先到曼哈頓,再換乘謝昀呈的直升機,之後又換乘遊輪,於二十一個小時後到達日思夜念的小島。
環島音響裡播放的依舊是謝昀呈喜歡的那首曲子,《美麗的夜晚》。
海風沒有方向地吹著,空氣裡燒烤味彌漫。
半年沒來,海島變了樣。
多了幾棟木結構的度假彆墅,島上的植被更茂密,她的那片玉米地被擋在了彆墅後麵。
謝昀呈跟住在島上的張伯正在烤各種海鮮,沈棠來島上那幾次,都是張伯照顧日常飲食,早已熟悉。
“張伯,好久不見啦。”
“可不是,天天盼著你們過來玩兒。”張伯笑著說:“你那些玉米再不摘就熟透咯。”
打過招呼,沈棠往後麵的玉米地走去。
蔣城聿在燒烤架前多停了半分鐘,低聲問謝昀呈:“他們人呢?”
謝昀呈下巴對著彆墅一揚,“在樓上打牌。”
蔣城聿點頭,抬步去找沈棠。
到了玉米地,沈棠兀自失笑。
終於明白謝昀呈之前說的沒眼看,是什麼意思。
一大塊玉米地裡稀稀拉拉十幾棵玉米樹,隔著三四米遠才有一對。
是的,一對一對的,像雙生樹。
每對玉米樹都緊挨依偎著,葉子擠一塊,遠看像抱在一起的戀人。
沈棠轉身看蔣城聿,“我當時種的玉米是一行一行的,怎麼成這樣了?”
蔣城聿:“那天半夜我起來把多餘的玉米種子挖出來,每行留三棵,又在你種的邊上再種一棵。”臨走時,他拜托張伯幫忙施肥澆水照看著。
這才有了現在這樣的玉米地。
沈棠得了便宜還賣乖,“蔣總這麼無聊的嗎。”
趁著天沒黑,晚霞正好時,蔣城聿牽著她的手往海邊走,“那天求複合失敗,想換個方式哄你高興。”
繞到了海邊。
沈棠瞅著他身上的西褲和襯衫,腳上還穿著皮鞋,根本就不方便在沙灘玩,“你去把衣服給換了。”
蔣城聿:“不急,陪你先看晚霞,天黑就沒了。”
漫天的晚霞,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所有詞藻在這幅天然巨型油畫麵前都失了色。
兩人漫步在沙灘,沈棠恍惚著,有時感覺這裡就是海棠村的海邊。
蔣城聿往前跨了一步,麵對著她,倒退走。
沈棠跟他兩手相執,她赤著腳,往他身上撩沙子。
蔣城聿的皮鞋裡都是沙子,任由她鬨著。
就在這時,原本的那首《美麗的夜晚》換成了一首她幾乎天天要聽的歌,《因為愛情》,是她跟蔣城聿合唱的那個版本。
沈棠停下步子,認真聽。
蔣城聿往後退了半步,單膝跪地。
沈棠愣了愣,那個一向驕傲的男人,現在單膝跪著,虔誠又溫暖地看著她,他手裡也不知道從哪拿出了那枚鑽戒。
他握著她的左手,“你不是問過我有沒有後悔的事?”
沈棠的魂還在遊離狀態,‘嗯’了聲。
“有過。跟你分手那晚,我到院子裡不是送你,是想把你給抱回去。”終究沒有放下麵子。
他看著她,“在這之前我來來回回打了上千字草稿,想了很多情話,那是硬湊出來的,我自己都覺著不走心。這一生還很長,我的情話也隻會對你一個人說,以後我慢慢分著說。現在我跟你說愛你一輩子,沒有那麼多分量,我答應你,等我們在一起五十周年,我到時會對你說,沈棠,我愛了你一輩子。”
沈棠努力克製著自己不去眨眼,可還是沒用,有東西從眼睛裡滾落,順著臉頰往下流。
蔣城聿放開她的指尖,“棠棠,嫁給我吧,我們一起經營一個小家,我回家能看到你,你回家晚了我等著你。”
沈棠擦擦眼淚,“你先回答我,我畫畫好不好看?”
蔣城聿:“你隻要畫我,我就說好看。”
沈棠臉上淚痕未乾,又笑出來,她把手伸給他。
蔣城聿拿起她的左手,小心翼翼給她戴上戒指。
就在這時,音響裡的音樂停下來,彆墅傳來一陣尖叫歡呼聲。
蔣城聿請來了所有發小和沈棠的朋友,溫笛、園園還有莉姐她們。
彆墅樓頂,拉起一道醒目的橫幅,幾個大字格外招搖:‘沈小海王,嫁給我吧!’
蔣城聿:“......”
他站起來,對著彆墅那邊:“誰弄得橫幅!”
彆墅裡,狂笑聲響徹海島。
沈棠也笑出來,她抱住蔣城聿,“我不生氣的。”
她踮腳,親他的唇。
蔣城聿抱起她,兩人擁吻。
這個夏天,風終於吹散過往,吹來她的小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