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好奇占了上風,太醫們很快圍住胤祚聽他說話。
胤祚踩著椅子從書桌上拿下一遝資料,板著小臉奶聲奶氣道:“這是我叫人從以前的資料裡整理出來的數據,自汗阿瑪登基以來,全國瘟疫數十次,大疫九場,小疫四十三場,百姓死亡逾千萬,其中六成死於天花......”
胤祚說到瘟疫時太醫們就有不祥的預感,待他說出天花兩個字,許多人更是臉色大變:“阿哥莫非想研究天花?”
天花有多可怕呢?隻舉一個例子便知道了——順治帝死於天花、康熙帝幼時曾患天花,太子也曾險些因天花而死。
在皇城都能這般肆虐,可見其毒性之強!
太醫們不想研究天花嗎?不是!身為醫者,誰還沒有濟世救民的理想了,更彆說一旦攻克天花,那功勞簡直不敢想象,速效救心丸在它麵前連弟弟都不是。但天花太可怕了,不是萬無一失,他們萬萬不敢在皇城研究這個,怕不是功勞沒撈到,先把自己腦袋送出去了。
太醫們七嘴八舌地勸胤祚不要冒險,生怕他頭腦一熱要他們研究這個。胤祚聽得頭大,再次仰著小腦袋大喊:“你-們-聽-我-說-完-呀!”
今天太費嗓子了,胤祚憂傷地想。見太醫們安靜下來,他喝口水潤潤嗓子,繼續道:“你們不要著急呀,我不是讓你們現在就研究天花病毒,我隻是想說,你們沒發現天花爆發是有規律的嗎?”
太醫們麵麵相覷:什麼規律?
胤祚仰著小臉天真道:“你們看這些數據沒發現不對嗎?”
太醫們:......我們閒著沒事為什麼要看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太醫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在胤祚略顯失望的目光中頗覺不自在。
胤祚裝模作樣地搖搖頭,拿出數據指給他們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同樣是天花爆發區域,感染人數和死亡率也有不同,比如康熙元年欽州大疫,轄下七裡鄉隻感染幾十人,且病後痊愈率高達八成!康熙七年內丘大疫,大路鄉和小路鄉相鄰,但小路鄉的病愈率比大路鄉高了五成......”
為了這些數據,胤祚查了不少相關地方縣誌,費了不少精力,此時說起來話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他還指出有的地方經常有零星天花感染者出現,但很快就會自愈,不會引起泛濫。
他說:“這些總該是有原因的吧?”
太醫們:“......”
太醫院從前僅僅用疫區數據判斷應當調集多少藥材,派遣多少醫士,從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頓時麵麵相覷。但很快他們就回神,激動地討論起來,恨不能馬上找出規律,把天花消滅在搖籃裡。
還是那句話,誰還沒有濟世救民的理想和加官進爵的野心呢。
那可是天花啊!
胤祚知道這個規律的答案是牛痘,但他不能說出來,把問題甩出去就退出群聊,捧著茶盞看著太醫們熱火朝天討論的場麵,滿意地點點頭。
就該這樣,加班吧社畜們!
相信你們很快能找到答案噠!
太醫院很快陷入項目進行的忙碌之中,胤祚偶爾指手畫腳引導一二,其餘時間依舊跟著教習廳上課實踐。
他最近可謂喜憂參半。
喜得是他經過長期不懈努力(天賦碾壓),終於獲得半獨自診治權力——也就是在他人指導和把關下獨自診治,和當初剛開始學做藥膳時相似。胤祚向來信奉實踐是最好的學習方式,得到這個機會自然高興。
憂的是他坐診幾天,始終沒什麼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年紀太小的緣故。
胤祚向來沒有耐心慢慢等待彆人信任,當初堅持學西醫便是因為這個,他的耐心漸漸耗儘,開始認真考慮用強權壓迫人讓自己看病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