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瞧著禦書房,用明瓦和高麗紙仔細糊出來的窗戶,又敞亮又精致,猛地換成琉璃...值不值得再說,風格就不大搭噶。
他是個有審美追求的人,不免不大樂意。
康熙不樂意胤祚樂意呀!
指著康熙給換不知到什麼時候,能抓緊機會就抓緊吧,好多年沒用玻璃窗了,胤祚可是十分想念。
他當即挺身而出:“兒子願意替汗阿瑪一試。”
康熙:“......”
但凡你彆那麼興奮,朕都能相信你真是為了替君分憂。
康熙最後還是同意先給胤祚換琉璃窗戶,胤祚十分高興地走出乾清宮,和同行的林如海道:“這琉璃窗必定好用,林大人也給自己留一些琉璃換上。”
林如海說:“微臣位卑人輕,用不上這麼好的東西。”
這胤祚就不同意了:“您在此事中貢獻良多,怎的自己造出來的東西倒不能用了?再說您是汗阿瑪的股肱之臣,可彆說什麼位卑人輕的話了。”
林如海淡聲道:“貝勒爺抬舉了,若琉璃果真這般好用,自該悉數供與宮中。”
“宮裡才有多少窗戶,能用的了多少琉璃?如今產量確實不算多,但若琉璃做窗戶好使,汗阿瑪必定要再建幾個琉璃廠的,您也不必太仔細了。”
該用便用,給林妹妹也換上,免得她畫畫傷了眼睛。
林如海:“是。”
胤祚看了林如海一眼,總覺得他今日不大一樣。瞧著恭恭敬敬的,但就是...太過恭敬了吧?
林如海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當初雖然攔著不叫見黛玉,但他們也還算說得來,相處也頗為愉悅。
胤祚問:“林大人可是有什麼心事?”
林如海依舊淡淡的:“並無,勞您費心了。”
胤祚皺眉:“林大人!”
他拿出了皇子貝勒的威勢皺眉看著林如海,林如海沉默片刻,終究咬牙說:“微臣聽說了一些傳言,說您和斯隆頓女士......”
胤祚:“......”
胤祚無語地看著林如海。
林如海心裡不免一歎。他知道胤祚身為皇子,除了嫡福晉還能有側福晉,庶福晉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和女子舉止曖昧親昵又能如何?他若是喜歡,便是納到宮中也沒什麼!哪怕他的女兒是未來六福晉,他也沒有立場生氣——就連六福晉本人都沒有立場,更何況他隻是嶽丈。
隻是林如海心疼自己女兒,總忍不住生氣。又念著胤祚對黛玉的情誼才說了出來,沒想到胤祚是這個反應。
林如海歎氣:“微臣衝撞......”
胤祚:“您怎麼連這種話都信?”
林如海:“......?”
胤祚又拿出他最有力的論證:“斯隆頓女士比我大十幾歲,我們怎麼可能?”
林如海:......一般人確實不可能,但這人是胤祚,他向來隨心所欲,做出什麼林如海都不覺得奇怪。
但他也聽懂了胤祚的意思:“您沒那個意思?”
“當然沒有了!”胤祚有些無奈,他在大家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我把斯隆頓女士當良師益友,並無男女性彆之分。”
他歎氣:“我今日才知道這謠言,原隻想著不好,沒想到這般不好,好歹想法子說清楚了才是。”
林如海連連點頭,又不好意思道:“微臣愚昧,請貝勒爺見諒。”
胤祚擺擺手:“林大人不過一片慈父之心罷了,說什麼怪不怪的。不過...林姑娘沒有生氣吧?”
林如海搖頭:“不敢叫玉兒知道這事,故而一直瞞著呢。”
胤祚這才鬆了口氣:“先瞞著吧,左右這幾日,我把此事處理了便是。”
林如海自然相信胤祚,拱手道:“有用得上之處您隻管開口。”
胤祚應下了。
回去後胤祚便想著怎麼辟謠,其實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有謠言也沒什麼影響。他在乎的人不多,私下解釋一二便足夠了。隻是流言如沸,若有那起子愛搬弄是非、或者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因此叫黛玉受委屈便不好了。
胤祚想了想,還是覺得動靜得大些,一次把流言壓下去才成。
心裡有了主意,胤祚便做起旁的事,等到卯時尚書房下課了,他就溜溜噠噠找到三阿哥:“三哥,你們那報紙最近如何呀?”
“尚可。”三阿哥折扇輕搖,矜持地笑了笑。
其實何止尚可,應該說很好。納蘭性德的詩集和遊記發行後異常火爆,百姓急於知道一切與航海和西洋有關的事,《京城日報》因為設立了單獨的西洋版塊,也受到反哺越發火熱起來,如今每天印刷量是從前的兩倍,就這還供不應求。
因為火熱,廣告價格也一路飆升,以至於三阿哥如今看賬本上的數字都沒什麼感覺,仿佛那隻是一個數字。
胤祚聽了這情況,默默咽下了原本的話,轉而道:“我瞧著百姓對報紙需求還是挺大的,你要不要考慮多辦幾張?”
三阿哥:“......?”
“不必了,我精力有限,管不了那麼多。”三阿哥瘋狂拒絕。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現在做的事可以交給彆人,你自己總攬就行了嘛,”胤祚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三阿哥的肩膀,“有句話說的很好......”
三阿哥:“什麼?”
胤祚擲地有聲:“不會帶團隊,你就隻能乾到死!”
三阿哥:“......”
三阿哥不自在地挪了挪肩膀,遲疑道:“可我沒想過辦新報紙,不知該做什麼內容。”
“很多可以做啊,”胤祚想了想說,“比如做人物訪談...也就是采訪某一個人,介紹他的事跡、思想等等,這個人可以是朝廷大員,也可以是商戶,可以是某個大善人,甚至隻是某類活計做得好的手藝人,如此可以傳達朝廷理念,啟發百姓思想,增加民族凝聚力和歸屬感,好處多得很。”
“再比如...你不是嫌東家長西家短的東西破壞報紙格調嗎?當時為了報紙銷量不得不加上這一部分,如今《京城日報》已經站穩了腳跟,這些確實有些格格不入,完全可以獨立出來做一份單獨的報紙。如此《京城日報》格調上去了,百姓也可以看熱鬨看個夠嘛!愛熱鬨是人的天性,這報紙銷量必定差不了!”
胤祚瘋狂頭腦風暴,說得十分痛快,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三阿哥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
胤祚:“......我說錯了?”
“沒有,”三阿哥搖搖頭,“我隻是想知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胤祚:“......”
“三哥敏銳,早知道瞞不過你,偏我不死心想試試,”胤祚豎起大拇指,佯裝歎了口氣。
三阿哥嘴角不由勾了勾,搖著折扇悠然道:“就知道你小子藏著鬼心眼,拐彎抹角做什麼,有話直說就是了。”
“三哥敞亮,疼弟弟呢!”胤祚又恭維一通,這才扭捏道,“就是...外麵那些謠言,不知道三哥聽說沒有?”
三阿哥做報紙的,對外界的聲音還是敏銳的,想了想道:“說你和斯隆頓的那些?”
胤祚點頭,長長歎口氣道:“弟弟實在沒想到,原是為了醫術和斯隆頓女士多接觸一些罷了,竟就被傳成這樣。如今我在旁人口中竟成了風流阿哥了,我若當真做了也就罷了,偏什麼也沒乾,平白就被扣了這麼一頂帽子,心裡實在委屈。”
三阿哥的折扇搖不動了。
他原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嘛,傳點香豔謠言算什麼?但胤祚這麼一說,他又覺得胤祚可憐。明明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平白就得了個風流名頭,多虧呀!
他收了折扇:“你想在報紙上澄清一二?”
胤祚點頭。
三阿哥想了想,拍板道:“行!我給你空一個版麵出來,你看怎麼弄?”
......
次日胤祚找到斯隆頓,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一起接受采訪,到報紙上辟謠去。
斯隆頓對辟不辟謠不在意,但對上報紙卻十分感興趣,欣然接受胤祚的邀請。
當天下午便有記者來采訪,隔日這篇名為《六貝勒和斯隆頓女士:我們的醫學夢想》的訪談文章便登上了《京城日報》最新一期。
買到報紙的百姓一瞧:謔!一整個版塊都是一篇文章?
再一瞧:謔!是六貝勒和那位西洋女學者!
刻在DNA裡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動,當即就埋頭開看。
訪談裡胤祚和斯隆頓講了對未來醫學的期望,胤祚稱斯隆頓為良師益友,卻不想遭到斯隆頓的強烈反對,她的漢語稱不上好,聽見‘師’這個字便以為胤祚稱她為老師,當即表示反對意見。
“泥的醫術比窩好,泥是窩的老斯!”
這記者有點皮,把斯隆頓的口音也形象地寫了出來。曾經圍觀過她,聽她說過漢語的人隻覺得這句話自帶音效,不由噴笑。
旁邊一人戳了戳他:“老兄,你是不是知道為什麼這麼寫啊?這兩句話的意思我大概能理解,但這麼寫...是不是彆字啊。”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男子把事情說了一遍,又模仿斯隆頓的口音說話。表情和語氣一定要一本正經,口音一定要蹩腳,那笑果簡直了!
到處都有人科普這兩句話的含義,斯隆頓的口音很快被玩成了梗,大家拿她口音玩笑的同時,也覺得她親切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