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文娜從艾文娜·伍德變成艾文娜·斯特林後,受她新任丈夫的遊說,艾文娜·斯特林就變賣了這家鍛造工廠。
如今這家鍛造工廠,也從之前的伍德(Wood)鍛造工廠,變成了伍德森(Woodson)鍛造工廠,所有人是個年輕人,名字叫詹姆斯·伍德森。
在新所有人的帶領下,伍德森鍛造工廠規模擴大再擴大,所生產的鋼鐵之前都有被政府選中,去建設倫敦地鐵,這筆來自政府的訂單,讓伍德森鍛造工廠一躍成為伯明翰數得著的大鍛造工廠,之後則陸續收到了大造船廠、鐵路機車製造廠等的訂單。
而詹姆斯·伍德森顯然並不滿足成為各色流水線中的一環,他想要更多的市場份額,或者說開拓新的市場。
這個詹姆斯·伍德森,說明白了也是林蒙的馬甲。
林蒙對她這輩子的親生父親伯頓·伍德,其實也沒什麼感情。哪怕伯頓·伍德去世得早,但林蒙從一出生就有記憶,她記得任何事。
而在她出生時,伯頓·伍德已經是第三次做父親了,當時長子亨利·伍德是個開朗上進的好小夥,長女黛西·伍德也活潑可愛,所以對小女兒他就沒什麼當父親的新鮮感。
況且艾文娜·伍德一直在說黛西多可憐多可憐,說得多了,伯頓·伍德也多疼愛起了黛西,不過伯頓·伍德去世時,留給林蒙和黛西的財產一樣多。
林蒙對這件事沒多少感觸,後來將伍德鍛造廠接手過來,更多還是她可以借此作為她的起-點,儘管有一度林蒙的思路跑偏了:
她想讓第二次工業革命拐個彎,電力不會出現,蒸汽機一直是世界的主流,飛艇代替飛機,粗暴的機械美是世界主流審美。
為此林蒙還真的有去接觸研發了差分機的查爾斯·巴貝奇——所謂的差分機是由蒸汽驅動的小型計算機——可惜林蒙無緣得見參與製造差分機的,世界上第一個寫程序的數學家奧古斯塔·愛達·拜倫女士,她之前因為心力交瘁去世了,而查爾斯·巴貝奇也於去年去世(林蒙先前和福爾摩斯提到的才智超群的優秀女性,就是指愛達,她同時還是著名英國詩人拜倫的第一個婚生子)。
差分機更進一步的分析機,並沒有製造成功。
不然的話,就可以使信息技術革命比林蒙所知道的提前一百多年出現,這樣的話,工業革命和信息技術革命,這兩股擁有改變世界偉力的技術浪潮合二為一,將會狂暴地顛覆整個世界的政治、經濟和軍事格局。
這件事給林蒙的打擊不小,她恨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時間太晚,不過她還是得到了分析機的數萬張草稿,期待可以繼續這一偉業。
同時林蒙也深刻意識到,第二次工業革命是勢不可擋的,她儘管遺憾分析機沒有製作出來,沒能讓曆史撞了下腰,可她還是可以做點什麼的。
怎麼說呢,這樣攪風攪雨,讓林蒙內心升起難得的愉悅感。
反正她就是個孤家寡人,她隻想讓自己快樂,何必去管世界會如何。
這種心態,等林蒙去了劍橋,才稍微拉回來一點——林蒙從福爾摩斯那兒學來的記憶小閣樓化法,還是有用處的,雖然林蒙還無法做到將那段過於美好的記憶,給鎖進“抽屜”中,她有時候還得靠那段記憶續命。
話說回來,林蒙回到伯明翰的住所,就著壁爐燃燒的爐火,開始翻閱這段時間她收到的信件。
難得的,有一封是艾文娜·斯特林太太寄過來的。
林蒙對這輩子的親生母親,就更談不上有感情了。
林蒙之前可受夠了她的冷暴力,沒讓斯特林家窮困潦倒,那都是林蒙看在他們對她有生育之恩的份上了。
而斯特林太太寄的這封信,林蒙粗略一看,就翻了個白眼。
在斯特林太太看來,小女兒莉莉·伍德是出外做了家庭教師,住在雇主家中,還能夠養活自己,所以小女兒就不需要家中的房間,於是家中原本屬於林蒙的臥室,就給改造來給黛西婚後生的女兒住。
可憐的黛西之前嫁給了一個牧師,但那個牧師年紀輕輕就去世了,所以可憐的黛西帶著她可憐的女兒回了娘家。斯特林太太熱情地接待了她,又覺得黛西生活費不夠用,就想到了能夠自力更生的小女兒,想讓小女兒將之前伯頓·伍德留給她的財產,轉讓給可憐的黛西。
林蒙:“…………”
林蒙心想艾文娜肯定也想將她名下的財產,分給一點給黛西·伍德,但是艾文娜現在的丈夫斯特林先生,肯定是不願意的,畢竟黛西·伍德和他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即便斯特林先生現在靠的,是黛西·伍德親生父親留下來的財產。
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打到最後,斯特林太太就想起了她從來沒有重視過的小女兒了。
——黛西·伍德結婚,林蒙半點都沒有從他們口中聽到過消息。林蒙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她之前留在家中的眼線。
而對斯特林太太這樣理所當然的請求,林蒙隻當是沒看到。
據林蒙所知,黛西·伍德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不僅有他們父親留下來的遺產,她那個牧師丈夫也是略有薄產的,足夠黛西和她女兒花銷了。如今打她那份遺產的主意,也不過是貪心地想要更多罷了。
誰愛慣著他們一家子,誰慣著去。
林蒙撇開那封不知所謂的信,繼續看其他的信件。沒想到沒過幾天,林蒙就見到了這幾個“親人”,隻不過場麵在林蒙看來,有點過於滑稽了。
“詹姆斯·伍德森”是個快要三十歲的青年,棕頭發灰藍色眼睛,身量不算太高,但模樣周正,加上他十分有錢,所以在他作為主人召開的宴會上,來了不少紳士淑女。
“詹姆斯·伍德森”正在二樓和一群還有點誌向的世家子弟呆在一起,正在商量著要不要辦一份屬於伯明翰的報紙時,管家走了過來,等候在一旁有事要稟。
“詹姆斯·伍德森”向同伴致以歉意,才走到一旁。
管家說是伍德家的女眷來了,但問題是她們並沒有收到這場宴會的請柬,是硬挨著以前的舊相識進來的,還說她們有關於鍛造工廠的事,想和主人家聊一聊。
詹姆斯·伍德森也就是披著馬甲的林蒙,從所在的二樓往下一望,旋即就明白了黛西·伍德的用意。
林蒙無語極了:‘我除非眼瘸了,才會看上這麼個女人。’
誠然黛西·伍德十分漂亮,但她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蠢女人。
林蒙收回目光來,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
“先生?”
“詹姆斯·伍德森”的聲音低沉,帶著資本家固有的冷酷:“讓費爾林去,他會知道怎麼辦的。”費爾林是她的禦用律師,非常稱職。
管家:“是。”
費爾林正在和一群同僚插科打諢呢,一聽老板有令,問清楚後立馬就上了。
沒多久,黛西·伍德和艾文娜·斯特林就被禮貌地請了出去。
當然了,礙於大家都知道的禮節問題,管家對客人們說她們母女是因為身體不適,才由伍德森家的馬車送走的。
馬車上,黛西·伍德臉漲得通紅,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艾文娜·斯特林則嗔怪道:“伍德森先生實在是太失禮了,當初他可是靠著伯頓的鍛造工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怎麼一朝發達了就不懂得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