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國京都。
三個初出茅廬的學生崽被震懾住了,一臉懵逼。
菲利揚笑起來:“華夏文明圈的城市都過中元節,但隻有酆都的中元節,是真正的召喚鬼神、亡魂歸鄉,其他的中元節,灑灑水啦。”
“回城了問長輩,你們這些年輕娃,真是太欠缺社會毒打了。”
六人蹬著車前進,霧牆深處已經看不見東風小隊,四周越發安靜,靜的人渾身發毛。
水泥路兩側,店鋪從霧中現出身影,老舊的洗發廊,關門的超市,門牌脫落的飯店……鱗次櫛比而又死氣沉沉。
“警惕,朋友們。”菲利揚掏出短/槍,上膛,機警掃視前後。
“奇怪,”遊仙蓁小聲跟芝麻包說話,“內城牆頭時,我見過的那些城市繁華景象,都不見了,難道內城和外城一樣,也是籠罩在幻覺迷霧中的?”
芝麻包神情嚴肅,“我不認為。”
“一座城市,必然是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居多,如果有幻覺迷霧,普通人怎麼生活?”
“禦敵當然重要,但守護養育城民才是城市發展的第一要義。”
“我明白芝麻你的意思,但……”
遊仙蓁眉頭皺的死緊,她從攻城包裡抽出便攜火炬,擦燃,揮開超她撲來的灰霧,片刻後才低語:“可是,外城,可能沒有活人了。”
芝麻包瞳孔緊縮:“……”
“什麼?!”
遊仙蓁輕輕搖頭:“我是說,可能沒有活的撒加城城民了。”
“這是一個預感。
“我可是在那裡被困了整整三天啊。”
“為什麼會有這種預感?”芝麻包追問。
手中火焰在霧中跳動,吞噬著絲絲縷縷霧氣,遊仙蓁想起了那雙人皮父母,充滿行屍的小區,還有滿地血肉滾滾的惡魔校園。
“我是第一批滲透者,登陸就被幻覺監獄困住。”
“在那片監獄裡,隻有滲透者有自主思維、或者說,隻有滲透者能覺醒,其他的,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也許是沒了靈魂的行屍,也許,就是屍體吧。”
“他們隻不過是聽命於城市幻覺防禦機製的工具罷了。”遊仙蓁輕輕說。
芝麻包:“……”
芝麻包大為震撼:“你、你這幾天,過的是什麼生活?”
遊仙蓁笑容有些苦:“鬼知道。”
“要不是我哥的遺書發過來,我估計還在外城渾渾噩噩扮高中生呢。”
“如果外城被困的滲透者沒有大麵積覺醒,你想想,內城城牆被搞成人為地震時,我們這些人在外城的人,會如何?”
芝麻包不寒而栗。
“撒加城市長團,好狠毒的心。”此刻他記不得嫉妒,隻剩下同仇敵愾。
“他也不怕把平洋得罪死。”
遊仙蓁歎口氣:“他不怕,汪圈圈市長像個瘋子。”
“平洋都要吃他城市的血肉了,他怕什麼呢?”
“豁出去了,跟他乾!”
“但我不懂,外城如此,內城不該啊,”總不能,內外都是死城吧,她看看空曠的街道,猝不及防地,望見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它們的主人躲在肮臟的玻璃後,眼神中無畏和恐懼交替出現。
“小心!”遊仙蓁一把掏出鐳射槍,高聲預警:“街邊房屋有人!”
菲利揚聞聲發射煙霧/彈,擊中房屋門扇,轟隆一聲響,有孩子的哭聲傳來。
“滾出來!”隊長喝道,沒有丁點人道主義情懷。
一個小蘿卜頭跑出來,連滾帶爬,滿臉鼻涕眼淚,仇恨地望著這幫外城人。
菲利揚皺眉,沒有放下槍。
遊仙蓁也仔細打量這孩子。
“隊長,沒必要吧,這麼小——”黃白酒心腸軟,下車想把人轟走:“快走快走,躲回家,無論今天黑夜降臨時,攻城什麼結果,我們都不會害你——”他的話戛然而止,小男孩拉住黃白酒的手,黃白酒一頓,這孩子的手冷得像冰塊。
“你們不會害我嗎?”他笑著問,臉色白的像雪、透明的像霧。
“你們明明時時刻刻都在害我啊。”
遊仙蓁瞳孔一縮!
她發現,這孩子裸露出來的手腕內側,看不到一根血管!
美少女果斷一個大步,身法流暢地切上去,懟開懵逼的黃白酒,一把扯住男孩的手,大力搖晃:“美少男你好,我們是酆都人,第一次見麵,請多指教。”
美少男:“……”
他的目光落在遊仙蓁扣他脈搏的手指上。
“摸到了什麼?”他輕聲問,奶聲奶氣。
遊仙蓁笑容緊繃:“什麼都沒摸到。”
“你讓我很熟悉,小弟弟。”就像前天早上,她撫摸人皮親媽時,那種毫無脈搏的恐懼感。
小男孩抬起頭,遊仙蓁注意到,他的眼球霧蒙蒙的,沒有瞳孔:
“你,是個,天賦很有意思,的人。”
“我看,你,好幾天了。”
話落,他輕輕抬手,周遭霧氣驟然洶湧起來,化作鎖鏈,將酆都人團團纏住。
“臥槽!”
“麻麻救命啊!”芝麻包和黃白酒,一個比一個喊得響亮。
鎖鏈同樣纏在遊仙蓁身上,她沒動彈,盯著小男孩,小男孩拉出她的臉,扯了扯,嘟囔道:“一樣啊。”
遊仙蓁:“……”
“不然呢,人皮不都是這樣嗎,我就褶子少點。”
小男孩又摸摸她的眼睛:“你能,看見,預感。”
話語斷斷續續的,但遊仙蓁聽懂了。
“你是說,我的預警直覺很稀奇?”她試探。
小男孩霧蒙蒙望著她:“我,這幾十年了,沒見過。”
幾十年
遊仙蓁上下打量他七八歲的身體:“……”
小男孩綻放一個笑容,並不讓人覺得天真,反倒帶著一種曆儘滄桑難得的質樸感:“你,不該,亂談天,的,會分,神。”
“不然,我靠近,不,了。”
遊仙蓁:“……”
剛才一起閒談的芝麻包:“……”
日了!
兩人心中同時爆粗口。
以後亂聊天該遭天打雷劈!
“你們真,討厭啊。”
“在這裡鬨個,沒完。”小男孩弱弱地說,話語依舊斷斷續續,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口吃孩子。
遊仙蓁:“……”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遊仙蓁試探問:“莫非您是,汪圈圈市長?”
小男孩:“……”
“噗——!”
一直旁聽的隊友們齊齊噴了。
“哦操!不可能啦小仙蓁!”菲利揚喊,“拖時間也換個靠譜說法叭!”
“汪圈圈就算是青年才俊,也乾市長小十年啦!不可能這麼矮矬子!”
“圈圈不、不是。”
“你、你才、矮、矮……”小男孩生氣了,口齒不清怎麼也說不出矬子。
“矮矬子。”遊仙蓁憐憫地幫他說。
小男孩氣的臉通紅。
“我不是,我也,不是汪圈圈!”
遊仙蓁心頭一跳,仔細聆聽,可是,古怪的是,這孩子心音一片安靜,什麼波瀾都沒有,仿佛一片死海。
“是嗎?可你說話的語氣很奇怪啊,幾十年沒見過我這種天賦?你才幾歲,很了解撒加城嗎?你不是汪市長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