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夜空一派晴朗,星鬥璀璨。
蝙蝠並沒飛遠,他們從地表離開,倒掛在該隱駐地附近的巨樹上,一片血紅轉動,在黑暗的林間放光。
泥濘的土地上,忽然一層濕褐色褪去,四顆蘿卜腦袋噗噗噗地從地表鑽出來,灰頭土臉,像幾顆卷心菜。
“你們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
“靠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這麼多蝙蝠!”
“該隱市真對得起他家的城旗圖案啊。”
四人挨個發表感言,隻露出一個腦袋卡在地上,場麵十分可怖。
黃白酒動動脖子,“這時候要是有人從帳篷裡出來,看到地上四顆人頭,估計能嚇屁了。”
他費勁地轉頭看宋野子,好一顆冰霜冷漠的頭顱啊,黃白酒抖了抖。
遊仙蓁忽然歎了口氣。
“和這群蝙蝠相比,病毒變異都不是大事兒了。”
“咋整啊這。”
宋野子垂下睫毛,將頭頂吸出來的水團又抬高了些,“要不,私聊蘇鹽審判長,搬救兵?”
“審判長的七宗罪天賦,能力克邪教。”
遊仙蓁默然不語。
慕華天轉過來脖子,紅頭發掃在泥地裡,可憐兮兮:“這麼厲害嗎?”
“看審判長個性吊兒郎當的.....”像個二混子。
宋野子發出車胎漏氣似的笑聲。
“十多年前,酆都參與攻打拜占庭,差點團滅。”
“要不是蘇鹽審判長火線加入酆都,咱們母城的一線大佬,估計要折好幾個。”
遊仙蓁盯著拉瓦青青的帳篷,燭火幽暗,看起來帳篷裡兩人還在爭執,分神問:“火線加入審判長不是原住民?”
宋野子恨鐵不成鋼,瞪她一眼。
“你還是二統領的妹子呢。”
“平時家學狗吃了?”這都不知道?
遊仙蓁鼓起臉頰,“我哥根本不想我做攻城手。”
“他說他仇家太多,怕我做同行,早死。”
宋野子語塞。
“.....你哥說的有道理。”
“蘇鹽不是酆都土著,她是流浪者,沒有主家,能夠接受任何一座城市的雇傭。”
“當年拜占庭之戰——雖然最後拜占庭也沒被打下來吧——蘇鹽是那場戰爭中,最光芒閃耀的新星,你們可以回去翻緘默人的記錄,七宗罪天賦一出,言靈所到之處,和宗教沾邊的人,都要跪。”
其他三個崽默默哇哦一聲。
遊仙蓁想撓撓頭,然而手被鎖在地下,伸不出來,她就歪著腦殼在野子肩上蹭了蹭,像隻犬科動物。
“那,酆都靠什麼說服審判長歸順的?”
宋野子看著她蹭頭發,嘴角一抽:“.....”
“不知道,好像是孟市長的幕僚勸的吧。”
“我們是土著,都知道早些年【地府】脾氣不好,冤假錯案無數,壽數沒到的陽魂被提走,早該死了的卻長留陸地,亂七八糟,急需正本清源,蘇鹽審判長的天賦簡直是為酆都連身定製的。”
“她看一眼,就知道原罪是什麼,冤還是不冤。”
“不過,像慕華天說的,審判長脾氣確實不好,我也不知道幕僚大佬是怎麼說服她留下的。”
還一留一輩子,踏踏實實為酆都做事,簡直不可思議。
說完故事,幾人又沉默了一陣。
四顆蘿卜人頭亮堂堂,就差一鋤頭上來,鏟走。
雨水順著樹葉滴下來,砸在遊仙蓁臉上,流進眼睛裡,她被蟄的有點疼,眨巴眼睛,又沒手擦,一眼看見了那邊蝙蝠在吞咽雨水。
叮!
一個碩大的電燈泡在遊仙蓁腦海中亮起,她腦殼一抬,目光炯炯道: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隊員們:“......”
宋野子:“噢。”
黃白酒:“嗯。”
慕華天愣神:“.....額?”隊友的反應都好冷淡噢,搞得他一個新人捧場都不好意思。
遊仙蓁撇嘴:“你們真沒有同胞愛。”
宋野子和黃白酒齊刷刷歎口氣,可整齊了。
“你當我倆第一天認識你呢,裝相——”
“——是啊,遊仙蓁,看看我們現在這慘樣,就差一鏟子被挖掉腦袋了——”
“我真不想聽你那棒極了的想法——”
“——我怕我命不夠硬。”
慕華天瞪大眼睛。
靠,這隊氣氛好牛掰哦。
隊長威嚴掃地,裡子麵子掉精光。
遊仙蓁不服氣地哼唧,“不想聽也得聽。”
“我說,我想到辦法降伏這些蝙蝠了。”
隊員:“什麼辦法?”
遊仙蓁抬脖子望著晴朗星空:“雨水。”
“就像一場酸雨。”
隊員:“???”
遊仙蓁眼神發亮:“蝙蝠體積小,體溫高,又靈活,除了飛行天賦者,人類能追上他們的個體,並不多。”而且,哪兒有那麼多飛行天賦?
“比數量是沒戲的,我們長出十隻手也沒戲。”
“要想捕捉、控製甚至乾預動物群體,得尋找大自然的方法。”
“比如生物防治,比如,利用天象。”
宋野子接話:“聽起來你像個古代求雨的神棍。”
“可以,茅斯氣候潮濕,降雨多於牛毛,利用雨水將影響力施加蝙蝠群體,沒問題——但是——”
“——你要的影響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