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閔。”
唐閔回過身,犬槐從另一邊的長廊走過來，“看什麼呢，咦,這是巨怔的影片。”
“它是乾太多壞事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嗎？”看了一會,犬槐抓住唐閔的手臂，“我們走吧，葉引導帶我們參觀了魘人禁室，可刺激了。”
犬槐拉著唐閔原路往深處走去,走過幾座建築群，繞幾個彎，這裡的牆體構造又不一樣,是一塊塊橫著的金屬板，既可以往上拉開，又可以嚴絲合縫地關上，是個鋼鐵構造的窗簾,現在的窗簾是關上的，看不到裡麵。
道路錯綜複雜,也不知道犬槐是怎麼找到他的。
解怔班在長廊的儘頭，那邊的金屬窗簾打開了一塊,露出裡麵的透明玻璃。
唐閔走近，玻璃上忽然貼上來一隻人手，不多時瞪大眼睛的人臉也貼了上來,表情猙獰，用力拍著玻璃窗，滲人的咚咚聲從裡麵傳來。
唐閔往裡麵掃了一眼,歸入大部隊,倒是犬槐也貼在了窗上,隔著玻璃和魘人相互對視。
葉引導介紹：“這些被魘息控製還沒有完全清醒的魘人，都確認有存活機會，隻要等身體排出魘息毒素，就可以恢複正常。魘人沒有理智，攻擊力很強，為了防止他們在人類社會到處搞破壞，就暫時收容在這裡。”
葉引導的聲音吸引了周遭一大批的魘人，沒一會，小小玻璃窗內擠滿了魘人，他們看到這麼多人很興奮，不停拍打玻璃，看上去十分瘮人。
犬槐拍了拍這邊的玻璃：“你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許諾似乎挺怕，一個人站得老遠。聽葉引導科普完魘人，牆壁上麵的紅燈熄滅，金屬窗簾閉合，重新變成了一麵嚴絲合縫的牆壁。
葉引導轉過身：“好啦，接下來去看看我們收容的異生源。”
□□室分好幾個區，這裡是魘人區，它的隔壁就是關押異生源的區域。
“普通異生源基本在解怔師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就被消滅了，收容在這邊的異生源都是沒有辦法一次性消滅的A級以上異生源。”
過去的途中，葉引導對大家道：“異生源由原宿主的執念形成，如果它們的執念對社會無害，我們也能儘可能滿足，就會把它們關押在這裡，日積月累地消磨它們的執念，等消磨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派解怔師消滅它。”
唐閔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這邊的禁室由特殊材質築成，異生源是一種能量體，隻要用特殊材料隔絕，就不會造成太大危害。
這裡的牆壁都是透明的，可以看清關押在每一個隔間裡的漆黑幽靈。收容在這裡的異生源等級很高，大多都有了人形，有手有腳的。
走在前麵的羅爭鳴道：“消滅這些異生源需要多長時間。”
葉引導：“要讓A級異生源降級到B級，在每天滿足他執念的情況下，差不多是五年，也就是一百年前A級天賦者的全部職業生涯。”
某種沉重的東西壓在每個人心頭，唐閔看著這一個個無法消除的怪物，放出一個都是對一個地區的毀滅性危害，異生源每天都在產生，消滅卻需要漫長的時間。
“解怔的效率比讓它們自己降級高很多，為什麼不直接解怔。”犬槐回頭問道。
葉引導被犬槐問住了，好半天沒有回話。
解怔班已經習慣犬槐時不時問出一些沒有常識的問題了，許諾替葉引導解釋：“拿念者來說，解怔在某種程度上和消耗的天賦值是對等的。”
“比如一個A級天賦值的解怔師如果要一次性消滅A級異生源，平均消滅一個會損耗近一年的職業壽命，根據近幾年的統計，A級異生源半年就會產生一個，但A級解怔師一屆才有幾個，更彆說還有其他等級的成熟怔，加上頻繁的戰鬥成本，根本不劃算。”
羅爭鳴也補充道：“而且A級天賦者不出意外都會是一級、特級解怔師，這些解怔師的最終目標就是圍剿巨怔，不可能把念能浪費在異生源身上。”
諸封：“體術者的話，解怔時消耗的念能相對少一些，但我們本來天賦值就低，用來消滅異生源更不劃算。”
“當然了，我們有很多方法解怔，不需要糾結於怎麼樣一次性消滅高等級異生源，其實不管什麼天賦值，如果大家都像民間解怔師一樣，隻要平時遊玩一般地周遊各地，遇見自己能處理的怔再除掉，就算是C級天賦者，可以帶著儲量不少的念能安享晚年。”
葉引導低頭笑了一下，眼神裡閃過欽佩而溫柔的光：“隻是大多進入解怔局的解怔師們並不滿足以這樣的解怔效率，自願以耗乾念能為代價快節奏地除怔，效率是提高了很多，但是對應的，念能損耗太高了。可以這樣舉例，大家自出生起到從學校畢業入職到解怔局期間損耗的所有念能，還不如和一隻A級異生源的戰鬥損耗的十分之一多。”
葉引導感歎：“不管從哪個方麵看，怔真是個吞念能的怪物啊，不過我們也不會向它們屈服的。”
“沒錯。”其他人振奮起來，“怔會源源不斷的產生，解怔師也是同樣的，我們不用怕它們。”
聽了這麼多犬槐也明白了：“我是無天賦，如果讓我來解怔，就不會有這種顧慮。”
大家的討論聲一頓，祝朦幽幽道：“你認真的嗎？”
葉引導笑起來：“如果是特級解怔師，或許可行，不過除了體術者的開創者之外，從來沒有出現過無天賦特級解怔師。”
畢竟體術者的上限擺在那裡，人的□□再怎麼強大，也沒有念者的潛能高。
“不過萬一呢。”葉引導道，“你是第一個進入解怔班的無天賦，說不定也會成為這個世紀以來的第一個無天賦特級解怔師。”
沒等犬槐所有反應，諸封先道：“他就算了吧，解怔班的吊車尾，他要是能當特級，我們不都是特級了。”
犬槐不服氣：“我怎麼就不能是了。”
“等你能正兒八經打敗我再說吧，吊車尾。”江昊天在一旁放冷箭。
“你們彆太過分了。”犬槐揮著拳頭惡狠狠道。
其他人笑起來，唐閔看著現在氣氛有些不同的解怔班，雖然兩人說的都是挖苦犬槐的話，卻早已沒有以往的劍拔弩張之感，與其說是挖苦，更像是調侃。
在不知不覺間，犬槐融入了這個班級。
絆了幾句嘴，大家回到之前異生源的話題，葉引導敬職敬責地答疑解惑，沒一會便走到了二層。
唐閔略感無聊地從玻璃窗上移開目光，看見前麵犬槐低頭思考著什麼，步伐越走越慢，快落到唐閔旁邊了。
等到兩人並肩，犬槐忽然抬過頭問唐閔：“你覺得我能成為那樣的人嗎？”
這個話題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唐閔就是知道他在問什麼，犬槐這樣神經大條的人居然也會被這種事情打擊到？
唐閔沒有看他：“你的目標不就是這個麼。”
“是的，但是我。”犬槐有些欲言又止，“以前的我並不清楚這個成就代表著什麼，隻是覺得彆人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就像我在不知道考上解怔學校這麼難之前，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可以考上。”
“等真正需要為入學做準備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這所學校有多難考，拚了命才踩著分數線進來。”
也許是這裡沉重的環境讓犬槐難得開始了反思：“我真的可以成為體術者開創者那樣的人麼？”
“你不是考上了麼。”唐閔不想陪犬槐談論這些關於成長的無聊話題，淡淡道，“你連這點目標都不敢有，還敢說想和我比肩？”
犬槐瞳孔瞬間放大，盯著唐閔看。在唐閔以為他不會再出聲時，犬槐忽然道：“你說得對。”
“？”唐閔轉向莫名其妙支棱起來的犬槐。
犬槐眼瞳中燃起了熊熊煙火：“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考上了，也進入了解怔班，以後我也會成為特級解怔師，打敗巨怔，不試試怎麼知道。你肯定能成為一個很優秀的特級解怔師，我不能落後太多。”
“多虧了你這番話，我明白了！”犬槐感激地朝唐閔點了下頭。
唐閔：我說什麼了？
犬槐表現出了異常的亢奮，比平時更鬨，什麼地方都好奇，他們才走到一半呢，犬槐已經把附近的路全打探完了。
原本和大家探討了人類和巨怔的嚴峻情況神情有些凝重的葉引導，看到這邊一刻都停不下來的犬槐心情忽然輕鬆了不少：“這位同學可真活潑。”
夏有雨聳了聳肩：“有犬槐在，氣氛根本沉重不起來。”
到後來羅爭鳴實在忍不住了，警告犬槐要是再在他麵前上躥下跳，就打斷他的腿，好歹讓犬槐稍微安分了一點。
然而沒過多久，犬槐閒不住又先走了一步，竄到前麵的長廊不見了。
顧蛻：“領隊，你真的不管管他嗎？”
唐閔：他沒帶著他一起躥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過了一會，犬槐從另一邊快步走了過來，滿臉凝重道：“那邊的走廊有個異生源被放出來了。”
解怔班的人立刻警惕起來，葉引導安撫道：“沒事，他遇到的應該是那位特殊的異生源，原宿主因為孤獨入怔，沒有太大危害。隻是它的等級是S+級，放出去影響不好，就讓它待在這裡了，平時喜歡和人嘮嘮嗑，脾氣很好的。”
S+級，唐閔挑起了眉，世間S+級的天賦者都沒幾個，分局居然先有了S+級的異生源。
其他人：“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葉引導：“當然，周前輩算是這裡的特色景觀了，看見這麼多人過來一定會很高興。”
過去的時候，犬槐已經跟人嘮上了。
這種程度的異生源除了顏色以外，跟普通人沒有多少區彆了，逼真的五官輪廓和肌肉線條，蓋上一層簾子，說是真人也不為過。
異生源正坐在走廊沙發上和犬槐閒聊，看到其他人十分驚喜：“今天怎麼來這麼多人。”
葉引導道：“周前輩好，這是來局裡參觀的學生，讓他們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