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吳氏皇城之後,唐閔一點肢體接觸都不讓他有了,就算撒潑打滾爭取到一點點接觸,犬槐還是能感覺到唐閔心裡的抗拒。
也不是唐閔突然厭惡他,而是好像在刻意躲著什麼。如果是以前的他,大可以大咧咧地繼續靠近,纏到唐閔抵抗不住為止,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可是現在他不願意了,不想看到唐閔為這件事困惱,看到唐閔困惱,而且造成這件事的原因還是他,一想到這件事,犬槐就難過得不行。
既然要真正走進唐閔的心裡,光靠纏人還遠遠不夠,他得做出一點實際舉動,讓唐閔對他敞開心扉。
餐廳熱鬨了好多,前輩和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還有邀請他們一起來坐的,犬槐擺了擺手,跟上唐閔的步伐。
江昊天把手放在椅子靠背上,見狀聳了聳肩:“我就說吧,這人就是唐閔身後的一根尾巴,輕易叫不來。”
夏有雨食之無味地嚼著嘴裡的食物,看著兩個人往窗口那邊走,歎了口氣。
“怎麼的夏有雨,心不在焉的。”江昊天掰開一次性筷子。
“愁啊。”夏有雨又歎了一聲,“為了班級和諧,我付出了太多。”
知道八卦卻不能說出口,這是對他最殘酷的懲罰了。
犬槐邊吃邊想,愁得低頭呼嚕了一口湯,之前沒有注意還好,現在帶有目的性地觀察唐閔後,忽然發覺了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他每次吃東西,唐閔都會恰好看過來。
犬槐往嘴裡扒拉了小半碗飯,去看唐閔,剛好和唐閔對上了視線。
但是唐閔的視線沒有停留多久,就不鹹不淡地移開了。
犬槐嚼完嘴裡的飯,用筷子夾了一堆青菜,這次唐閔倒沒有看過來,不過犬槐一直在注意唐閔的動靜,他明明想看的,眼波流轉一瞬後有意控製住了。
唐閔果然在躲他。
就算得到了唐閔喜歡看他吃飯這個信息,也無法抑製他心裡的悲傷。
犬槐悲傷地扒完了剩下的飯,放下空碗道:“我還要再吃一碗。”
唐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發現犬槐還在吃,怎麼感覺今天犬槐飯量大了很多。
唐閔托著腮看著犬槐吃完第三大碗飯,見對方看過來,推了推他們中間的水果拚盤:“還吃嗎?”
犬槐拍了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吃!”
投其所好是有好處的,比如犬槐回去的時候離唐閔近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犬槐低頭看到自己的影子站在唐閔旁邊,伸出手指朝外麵勾了勾,他的影子剛好牽住了唐閔影子的手。
感覺唐閔腳步慢了下來,犬槐抬頭看過去,謝亦安站在一個路燈下,背對著他們,一隻手似乎在很用力地壓住另外一隻手,從他們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點側臉,但是上麵卻明顯地透露出一種很不符合他氣質的狠厲。
“謝亦安前輩在乾什麼呢?”犬槐探頭過去。
“不知道。”唐閔看了兩眼,並失去興趣地收回了目光。
倒是犬槐動了動耳朵,湊上來在他耳邊輕聲道:“他好像在自言自語哎?”
唐閔避開來,凝目睨了犬槐一眼。
糟糕,一時之間又得意忘形了。
“對對,對不起。”犬槐反應比他還要大,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他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我們去看看……”
犬槐邁步就要過去,還沒走幾步,就被唐閔抓住了手,犬槐腳步一頓,從手臂麻到了脊背,整個人僵直了。
“他在對抗怔,我們貿然過去隻會適得其反。”說完,唐閔放開了手,莫名其妙地看了犬槐一眼,“你怎麼了?”
犬槐心臟又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什麼謝亦安安亦謝完全拋在腦後,轉身往唐閔走過去。
犬槐的身高壓迫感極強,尤其是盯著他走過來的時候,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氣場。
唐閔被犬槐突如其來的奇怪舉動弄得忘了使用念能,剛撤出一步,就被犬槐抓住了雙臂。
犬槐直勾勾地望著唐閔:“我想牽手。”
唐閔:?
犬槐打著商量:“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什麼意思?”唐閔木著臉問。
於是唐閔看著犬槐把他的手拿到麵前,然後自己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什麼奇怪的主角把戲。
唐閔啪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踢了踢他的腿:“走開。”
犬槐心滿意足地讓開來了。
特訓的日子因為後麵的交流賽多出幾分緊迫感,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努力,勢必要在交流賽上好好給帝都學院上一課。短暫的午餐過後,大家都緊接著步入接下去的特訓。
交流得多了,謝亦安和唐閔兩人也慢慢熟悉起來,謝亦安道:“這幾天你應該掌握的差不多了,我們比試一下看看你的控製力進步到了什麼程度。”
“不用了。”唐閔神色淡了下來。
謝亦安勸道:“隻有實踐才能發現問題啊,我們還沒有比試過,隻要找到了你的薄弱點才能更長足的進步……”
唐閔望著牆上轉動的鐘表,謝亦安勸說了他十分鐘,全程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眼神充滿了普度眾生的光輝,看這架勢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趨勢。
念的頭都大了,唐閔翻開手掌,掌心的念能從開始小小一點慢慢變大,逐漸形成了一個鐘表的樣子,外觀細節十足,裡麵的指針還在實時轉動。
凝物是判定念能控製力的有效手段,凝出的物體越逼真,說明控製力越高。
唐閔手中的鐘表除了顏色簡直跟牆上的鐘表一模一樣,雖然有一部分鐘表比較容易凝成的緣故,但是能把物體細節做到這個份上已是實屬不易。
謝亦安眼中閃過驚豔,唐閔耳邊聽到一聲諷刺味十足的聲音:“切,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謝亦安臉色變了一下,連忙對唐閔道:“抱歉。”
“為什麼道歉,不是你在說話吧?”唐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謝亦安,“但的確是你的聲線沒錯,語氣完全不一樣,怔?”
但是不應該,隻有即將成熟的末期怔才能在不受宿主控製的情況下自主講話,如果謝亦安到了怔末期眼睛裡會有怔印,可謝亦安眼睛裡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就在這時,謝亦安神色一變,整個人的氣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深色的怔印突然出現在瞳孔裡,對著唐閔勾唇一笑欺身而上:“讓我會會這個SS級的念者。”
唐閔擋開【謝亦安】向他抓過來的手臂,一拍旁邊的椅子,念能包裹住椅子朝“謝亦安”砸了過去。
【謝亦安】周身散布著黑色的念氣,將椅子震得粉碎。
“安!”屬於謝亦安的聲音從【謝亦安】嘴裡吐出來。
安?謝亦安還給怔取了名字?
但是訓練室裡麵的檢怔鈴沒有響,不是怔,還是說沒有被檢怔鈴檢測到。
【謝亦安】周身附著了半透明的黑色念能,朝唐閔疾馳而來。
唐閔朝前方收緊五指,被砸成碎屑的木頭刺漂浮在空中,朝背對著它們的【謝亦安】刺去。
【謝亦安】瞥向後麵,手裡的念能改變方向,和木刺撞在一起,木刺化為漫天齏粉。
“有兩下子。”【謝亦安】笑起來,眉宇間邪性十足,“那試試看這一招。”
【謝亦安】停下來,手掌間宛如一個看不見的黑洞,周邊風向一變,都被他的手掌源源不斷地吸了過去。
耳畔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吟,唐閔凝目望過去,一隻碩大的黑色龍頭出現在了【謝亦安】手掌間,裡麵的念能威力不可估量。
巨龍張大嘴巴,咆哮著朝唐閔撲過去,唐閔身前豎起一道厚厚的光屏,兩相對撞蕩出排山倒海般的念能餘波。
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即使前麵有念能罩擋著,唐閔的手臂還是感受到了迅猛的麻意。
好強的念能,除了要和他同歸於儘的吳皇之外,唐閔從來沒有在哪個人身上感受到過這麼強烈的念能衝擊。
巨龍無止儘地撲過來,念能罩裂開細紋,唐閔往後滑出一步,也終於找到了巨龍的念能流向。
唐閔雙臂交替一轉,念能罩像是反轉了一下,而那條巨龍卻仿佛被看不見的無形大手捏住了身體,硬生生掉了個頭,朝【謝亦安】呼嘯而來。
【謝亦安】眉心一跳,緊急收了勢,眼前的巨龍剛剛消散,一道身影劈開黑霧,利劍般到達了【謝亦安】身前。
【謝亦安】想進一步反抗,卻發現身體動不了了,勃然大怒:“不要阻止我,讓我跟他打!”
但是來不及了,唐閔的念能已追至眼前,沒有任何防禦措施的【謝亦安】被濃鬱的念能壓趴在了地上。
【謝亦安】手臂顫抖著撐住地麵,想從地上起來,抬起頭看著俯視著他的唐閔:“要不是謝在阻止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你得手……”
怔印從謝亦安眼中如流水般褪去,感受到謝亦安沒有再反抗,唐閔收回了念能。
謝亦安恢複了原狀,站起來道:“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安那家夥總是這麼衝動,沒有弄傷你吧。”
唐閔眼神複雜:“所以你真的給怔取了名字?”
“我不是怔!”暴躁的聲音從謝亦安口中說出來,和謝亦安溫良的氣質完全割裂開來。
謝亦安道:“他確實不是怔,準確地來說,他是和我共用一個身體的同伴。”
雖然謝亦安這麼說,但唐閔清楚地明白那就是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