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犬槐總給他安排各種各樣的活動,就算去總局實習,也有負麵犬槐在身邊,加上機械鬆鼠吸食怔氣,唐閔少有胡思亂想的空間。
過了這麼久,怔非但沒有嚴重,反而隱隱有了了消退的跡象。
但這隻是表麵看來,一旦世界意識出手,所以的努力都會白費。
【真好啊,犬槐在解怔總局得到了那麼多東西,我卻隻能在原地踏步。】
壓抑的情緒如同一座巨石沉沉壓在心頭,唐閔雙目緊閉,意識墜入了更深的海麵,那裡波濤洶湧,黑暗而無邊際。
嵌在項鏈上的小圓球察覺到了異動,轉了一圈,化身為一隻大尾巴鬆鼠,聳動著鼻子,將小嘴抵在唐閔的側臉上,一陣黑氣從裡麵抽出來,被鬆鼠吸入體內,大尾巴肉眼可見地蓬鬆起來,好像充了氣。
光怪陸離的噩夢循環往複,唐閔原本放鬆的身體漸漸繃緊,有東西將最陰暗的思想栽種到他的心底,試圖讓其改變他,他被驅不散的黑霧籠罩著,想將他拖入深淵。
黑氣越冒越多,機械鬆鼠發現自己吸收不下了,著急得吱吱叫個不停,隨後想起什麼,翻身跳下床,消失在了黑暗中。
幾分鐘後,門外的感應燈驟然亮起,走廊卻空無一人,一道影子從虛到實,站在唐閔房間門口,肩膀上立著一隻機械鬆鼠,那道影子就這麼直直穿過門來到裡麵。
被機械鬆鼠找上,犬槐就感覺不太對,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等他到唐閔房間,發現唐閔已經醒了。
唐閔半坐在床上,被子一路下滑,隻蓋住下麵一半的身體,床頭的小夜燈亮了一盞,暖色的燈光也遮擋不住唐閔煞白的麵容。
犬槐幾步上前,捧住唐閔的臉頰,額頭與額頭相抵:“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唐閔好半天沒有動,直到周身充滿了另一個人的溫熱氣息,視線才如同冰裂一般緩慢移動到那人臉上。
祂又來了。
唐閔將手搭在犬槐的曲起胳膊上,緩慢地收緊,握住犬槐的衣角,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再睜開眼,恢複了平靜。
“我就說要一起睡,你看才分開一會,你就做噩夢了,讓你不聽我的話。”犬槐口氣像在埋怨,手上卻極其輕柔地撫著唐閔的後背。
唐閔將下巴搭在犬槐寬闊的肩膀上,一隻手似有若無地擺弄著犬槐腦後的細短辮子:“如果有一天,我被怔影響了誤入歧途,你會怎麼做?”
“我當然會把你拉回來。”犬槐道。
唐閔:“拉不回來呢?”
他很想說不會的,不存在這種可能。
唐閔的語氣很平淡,但犬槐有種精準的直覺,這不是個普通的疑問,這個答案對唐閔很重要。
犬槐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思考了很久才道:“如果拉不回來,那就是你男朋友沒用,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去理解你,幫你解決掉所有的困難。”
“這樣啊。”唐閔道,“如果我的目標對社會有害呢,你也要幫我?”
犬槐:“你不是那樣的人。”
唐閔:“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我有眼睛,有腦子。”犬槐篤定地道,“你會成為最強解怔師,消滅巨怔,我們的理想是一樣的,一直都一樣。”
負麵的話,讓唐閔想起來那個完整的犬槐,如果他當麵跟完整的犬槐這麼說,他應該也會這麼回答吧。
唐閔笑了一聲,從犬槐臂彎裡抬起頭,印有豔色桃心的眼中,閃著久違的明亮光輝:“真巧,我也覺得我不是。”
差點被祂帶偏了,經曆了那麼多,他也不是沒有成長。重活一世,他以為他踽踽獨行,所以怨天尤人,以不同的視角再看一遍,才發現不是這樣的
。
他身邊有很多關心他的人,家人朋友還有傻乎乎總想用一腔真心換真心的愛人,嗯,姑且算是愛人吧。
他早就被磨平的反骨好像又要長出來了。
其實世界意識做的事有很多漏洞,隻是因為當時對他的操縱過深,還有怔的影響,讓他沒有精力思考太多。
世界意識因為他意識覺醒,為了未來順利走向祂既定的軌道,才強製讓他走劇情。
但世界意識不知道他重生了,在祂眼中,現在的他依舊是劇情裡的反派,既然劇情不可改變,祂為什麼多此一舉,處處引導他。
平心而論,不知道劇情的他,會因為犬槐作為一個無天賦超越自己而入怔?
仔細想了想,他應該不會那麼沒出息。
按照自己的性子,在第一次收到無天賦不知天高地厚的邀戰,他或許不會太在意,犬槐一定會堅持不懈在他眼前刷存在感,次數多了,他會產生興趣,給人一次挑戰的機會。
而犬槐,一定會在第一次比試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了解過後,他或許會欣賞犬槐的努力,也驚訝於他居然連外骨骼都不會用,體術式也亂七八糟。
此後,他可能會因為看不下去犬槐褻瀆體術式,親自教他,就像他教備受犬槐病垢的夏有雨一樣。
他不會留情,犬槐也一定能完美完成所有要求,進步飛速。
就算犬槐和他擊鼓相當,要和他爭奪救世主的身份,他也會升起更大的挑戰欲,然後用實力告訴犬槐什麼才叫真正的救世主。
犬槐戰勝不了他,就像犬槐堅定地認為自己可以戰勝他一樣,他也堅定地認為這不可能。
他們或許會成為知己,也可能成為宿敵,但不管矛盾多大,在麵對巨怔危機,就算他自己戰勝不了,也會暫時性地放下自傲和犬槐合作一下,共同解決危機。
他為什麼會因為一個無天賦超過自己而產生怔,故步自封,一步步走向毀滅,這些劇情究竟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