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輪椅的盛捕頭(1 / 2)

第四章:叢生

“誰死了?”

“這……”刀管家眼神閃爍, 猶猶豫豫道:“是山莊內的一名弟子, 死在了下人房裡。”

蘇映秀立刻調轉方向打算先去出事的下人房察看情況, 隨口問道:“死的是哪名弟子?”

刀管家偷瞄了一眼她的臉色,小聲道出一個名字——“啞十七。”

蘇映秀腳步一滯,表情是險有的凝重,仔細觀察還有一絲古怪, “不應該啊!”蘇映秀喃喃自語, 突然, 她銳利的目光落在刀管家身上。

對方在察覺後恭順地彎著腰,頭低的不能再低,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路滑進衣領,即使後背全都濕透了也隻敢緊繃著不要腿軟跌倒。

此時的刀管家麵對蘇映秀就像老鼠見了貓, 絲毫沒有昨天以前對待她的那種輕視,無關緊要。

在這種壓抑到極點的寂靜中, 刀管家甚至忘了呼吸, 就在他感覺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

即使沒有抬頭看,刀管家也知道是蘇映秀收回了在他身上的視線, 他喘了口氣感覺時間過去了一百年那麼久,而他終於活過來了。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和鬢角的汗漬,心中後怕:“怎麼以前都沒有發現這位主的氣勢原來這麼強, 竟然跟麵對主人那陰晴不定的性子時沒兩樣!”

就在他正納悶時,蘇映秀說話了,“你去趟南星院, 把弟子被殺之事告訴四大名捕,還有薛玉林、丁友富和李元辰那裡也通知一聲。”

“是!”刀管家得了命令不敢怠慢,趕緊跑去通知住在合院的客人。

由於蘇映秀先提了南星院,所以即使錦草院離得最近,刀管家還是繞路去敲了隔壁無情四人的門。

“什麼,你說刀客山莊死了一個叫啞十七的弟子?!”

聽到消息後,無情的表情跟蘇映秀一模一樣,都是凝重中帶著古怪,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又想一起去了。

“怎麼死個弟子,無情看起來比知道鬼醫死了還要驚訝?”

至今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追命,與師兄在懶得用腦的冷血湊做一堆,兩人大大的眼睛都充滿了迷惑。

無情沒有理他,對鐵手道:“過去看看。”

昨晚上蘇映秀給無情看完腿疾離開南星院後,無情單獨叫住鐵手與他說了自己的推測,讓他今天多留意一下刀客山莊的弟子,沒想到一早人就死了。

這次又是誰搶在了他們前麵?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今早以前無情都以為自己是那隻黃雀,冷眼旁觀某些人的拙略表演,沒想到在他自以為掌控全場的時候,竟也成了彆人眼中的戲子。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獵人究竟是扮豬吃老虎的丁友富,還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李元辰?

無情趕到時,蘇映秀正蹲在地上檢查小弟子的屍體。

追命從輪椅後麵走出來,抻著脖子往地上屍體的臉上一瞧,發現竟然還是個熟悉的麵孔。

“這不是昨天早上給我們帶路的那個小弟子嗎?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死了,蘇姑娘你檢查出什麼了沒有?”

蘇映秀表情嚴肅的站起身,走到無情麵前朝他伸出右手,然後攤開來赫然是兩枚鐵藜子。

追命叫道:“這不是無情你的暗器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義憤填膺道:“原來昨晚上在山上偷襲你和蘇姑娘的就是他啊!”

“什麼偷襲,昨天晚上誰和蘇姑娘在山上被偷襲了?”說話的是剛進門的李元辰。

扇著扇子的李元辰眼神在無情和蘇映秀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滿臉失望的對蘇映秀指控道。

“好啊蘇姑娘,李某昨天誠心誠意的邀請你賞花你不去,害得李某以為你是嫌棄我不懂醫毒,為了討你歡心我徹夜研究醫經,誰知你半夜竟與無情捕頭跑去山上看星星了?”

說著話,李元辰已經走到蘇映秀和無情中間,當著所有人的麵,上一刻還風度翩翩的李元辰,下一秒便將蘇映秀強硬的摟在懷裡,眼神陰鶩的質問她:“難道我李元辰還比不上一個捕頭會說甜言蜜語,能令美妞兒你開懷?”

許是已經在蘇映秀這已經漏了底,李元辰索性也懶得在裝斯文,身上的白色錦袍也換成了如墨的黑。袖子和胸口的位置,還用銀色的絲線各繡了一隻振翅高飛的鷹隼。

繡娘高超的技藝仿佛讓這隻神鷹擁有了生命,金色鷹眼與它主人狹長的眼眸如出一轍。野性難馴,殘忍犀利,對待心儀的獵物時刻蓄勢待發,然後趁其不備,扼住咽喉一擊必殺。

特麼又是這個神經病!蘇映秀頭疼,再來一回她怕是要忍不住出手揍人了!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輕了啊……”蘇映秀暗自磨牙,低聲嗬斥道:“鬆手。”

李元辰想到昨天蘇映秀在他身上下的毒,不僅沒有鬆手反而變本加厲,“美妞你不說我都忘了,女人調皮過頭就不可愛了。”

他摟著蘇映秀腰的右手慢慢往上移,想取走她藏在腰間跟荷包裡的毒藥,以免像昨日臉上長包,醜不說還又痛又癢,害的他擔心是不是要毀容了通宵翻了一夜醫書,好在第二天早上毒就自己解了。

啪——一塊碎銀打在李元辰手背,讓他右手一麻,使不上力氣蘇映秀趁機逃開。

“李公子是想在我麵前逞凶嗎?”無情聲音冷的似冰渣,“雖然我隻是一介捕頭,但懲治罪犯是在下的職責,蘇姑娘有需要,無情義不容辭。”

“嗬嗬,”李元辰瞧了一眼泛青的手背,眼神冷了下來,“那就請四位名捕趕快破案吧!短短兩天時間刀客山莊就死了兩個人,再待下去怕不是人都要死絕了。”

無情淡淡道:“多謝李公子提醒。”

李元辰向蘇映秀揮了揮手中折扇,嘴上花花道:“美妞兒,我們來日方長。”

然後就得了蘇映秀一個白眼,但卻像是得了什麼稀世珍寶,李元辰開開心心找位置坐下,不說話不搗亂還笑的一臉純良。

這種人你越理他,他反而越來勁。蘇映秀繼續和無情說剛才被中途打斷的發現,“除了這兩枚鐵藜子我沒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你是說這兩枚暗器就是他致死的原因?”無情蹙眉道。他自己下手輕重如何他自己最清楚,這兩枚暗器打在人身上並不致死,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武功高手。

鐵手也查驗了一遍屍體發現跟蘇映秀的結果沒有兩樣,否認道:“你的暗器從不淬毒,打中的又不是要害,他怎麼可能會死!”

“還有他一個小弟子為什麼要跑去偷襲你們?”這是追命最不理解的地方。

蘇映秀剛想解釋就見刀管家帶著金光閃閃的丁友富,和走三步咳兩聲的薛玉林進門。於是眼珠一轉,便笑盈盈道:“這可就要問我們的刀管家了,他可是刀客山莊的老人一準知道。”

刀昆吾一來就聽到蘇映秀綿裡藏針的一句話,準備跨過門檻的腳怎麼也邁不出去。

“蘇小姐彆開玩笑了,老朽什麼都不知道。”

眾人看他一臉勉強,滿頭大汗,戰戰兢兢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被蘇映秀說中了在心虛。

“刀管家年紀大了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不如請薛少主先講一講你昨天為什麼要殺鬼醫?”

無情話音一落滿堂驚呼,眾人下意識朝薛玉林看過去,隻見他低眉低目站在門框的陰影裡,看不清神色隻能聽到他虛弱的咳嗽聲。

丁友富一聽薛玉林就是凶手,立馬怒氣衝衝的指著他罵,“好啊!原來是你殺了刀兄弟,昨天在藥爐竟然還想推我出去當替罪羊,好在無情捕頭慧眼識凶,明辨善惡才沒有上你的當,小小年紀心腸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樣狠毒!”

“你閉嘴!”薛玉林猛的抬起頭,一雙充滿戾氣赤紅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丁友富,羸白的膚色也被氣的漲紅。

丁友富被他突然爆發嚇得連連後退,足足退了兩米遠他好像才反應過來這麼做有點慫,怕大家笑話他強自撐著停在原地,沒在往後躲。

不過,很快薛玉林臉上的殺意就儘數退去,眨眼間他又變成了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好像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隻不過是大家的幻覺而已。

蘇映秀扯了一下嘴角,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會演戲,這世界沒有影帝獎杯真是可惜了。

“薛少主不想承認無外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伴隨著無情清冷的聲音,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但不知薛少主看了這個東西,會不會改變主意告訴大家實情。”

薛玉林自認他行事周密,下手果決,所以就算無情猜到了他是真凶,沒有證據也拿他束手無策。

可等他自信的抬頭去看無情在耍什麼把戲時,薛玉林瞳孔猛的一縮,左手下意識抓向隨身攜帶的寶刀,儘管他意識不好很快就又鬆開了,但在場哪一位不是火眼金睛。

丁友富像是發現了寶藏,興奮道:“無情捕頭手上拿的紅寶石,跟薛玉林刀鞘上鑲嵌的紅寶石一模一樣!而且他刀鞘上正好有處指甲蓋大小的空缺,鑲嵌無情捕頭手裡這塊紅寶石正合適!”

無情道:“此物是我在藥爐那具屍體的衣角裡發現的,我還察看了屍體旁邊的木桌,發現邊緣處有磕碰過的痕跡,想必這紅寶石就是你殺了人後不小心磕到桌沿掉落的。”

薛玉林嘴硬道:“就算你手上那塊紅寶石是我刀鞘上的,那你也隻能證明我進過積雪藥爐,殺人一事從何說起!”

“紅寶石掉落在屍體衣角內,說明你是在鬼醫死後才進入的積雪藥爐……”

無情的話被急於辯解的薛玉林從中打斷,“死後進去的怎麼了?你頂多說我看到屍體沒有通知大家。”

無情看了他一眼,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往下說:“可能薛少主不知道,昨天下午在你們都離開積雪藥爐後,我請刀管家將鬼醫的屍體存放在冰窖裡。在那裡我又重新檢驗了一遍鬼醫的屍體,我剖開鬼醫屍體心臟處的傷口,發現了很有趣的一幕。”

薛玉林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在聽到無情說到屍體的傷口時,不僅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嘴唇都白的嚇人。

“無情捕頭,你發現了什麼?”丁友富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發現原來在匕首的傷痕下還隱藏了一個更長更寬的傷口,如果不解剖屍體僅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至於傷口的具體形狀……不如薛少主將你身上的寶刀解下來,與屍體上的傷口比對一番。”

“不用了,人的確是我殺的。”眼見證據確鑿無從抵賴,薛玉林清秀的臉上表情扭曲,“但他該死!我真後悔沒有在他生前的時候好好折磨他,一刀捅了反倒便宜那惡心肮臟的畜生!”

“不許你侮辱我家主人!”

原本大家正沉浸在薛玉林充滿仇恨和悲傷的訴說中,刀昆吾突然跳出來吼了一句,把大家嚇了一跳。

蘇映秀無語,“刀管家,人都死了你還表什麼忠心呢,刀客人他又聽不見!”

沒了靠山的刀昆吾對上蘇映秀一點底氣也沒有,剛才他會突然吼一嗓子,也是他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條件反射,其實也沒多少真心。

丁友富對薛玉林嗤之以鼻,“你可彆狡辯了,刀兄弟救過你爹的命,是你們福運鏢局的大恩人,可你們又是怎麼報答對刀兄弟的?先是你娘接受不了你爹活了五年再次死亡的事實,讓刀兄弟再救薛東泰一回。刀兄弟不答應你娘就下毒想殺了他,幸虧刀兄弟精通醫術也善於解毒,不然早被你娘害死了!而如今你又殺了刀兄弟,你們母子二人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薛玉林淚流滿麵的咆哮道:“夠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丁老板倒是不必這麼激動的替你好兄弟打抱不平,你不早就看出死在積雪藥爐的那具屍體根本不是刀客人嗎?”

蘇映秀一開口就戳破了丁友富激昂怒罵下,表演出來的兄弟情深。

“什麼!”薛玉林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怒目圓睜道:“你說刀客人還沒死?!”

“死了,死的透透的。”

薛玉林眼神迷茫,“可你剛才……”

“哦,今天剛死的,呐!”蘇映秀朝地上啞十七的屍體遙遙一指,“不就在那,還新鮮著呢!”

薛玉林不可置信道:“他怎麼會是刀客人?”

“在場恐怕隻有你不知道他是刀客人了。”

薛玉林都這麼可憐了,蘇映秀是真不想告訴他這個悲慘的事實,當她不忍心的彆開眼時,不成想看到追命和冷血也是一臉的茫然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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