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拿到藏在逆水寒裡傅宗書的罪證, 見到了公主,顧惜朝來邊關的目的都已經達成。
結識戚少商是個意外的驚喜。
當晚,顧惜朝陪著戚少商又喝了一頓酒。天公作美, 有月亮有星星, 他們就著大漠壯麗遼闊的夜色, 在一盞搖搖晃晃的孤燈下儘情暢談人生和家國大事。
刺骨的冷風刮在臉上割的肉疼,吹亂了頭發像兩個瘋子,不摻水的“炮打燈”一口下肚,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火燒火燎的。
戚少商被辣到舌頭“嘶”了一聲,晃了晃手裡的酒壇,側頭打趣道:“賢弟這麼晚不回屋睡覺,不怕公主鬨脾氣。”
顧惜朝勾唇淺笑,“她不在酒肆。”瞥向戚少商的眼神裡透著點嫌棄, 好像在說:“如果他香軟可親的媳婦兒在家, 誰還會陪你一個大男人在這看月亮、喝小酒。”
趙秀秀既然來了邊關總不能就看一眼顧惜朝其它的什麼都不關心。晚飯前她就和顧惜朝說了, 要去軍營附近找月笛詢問情況, 軍營駐紮地離旗亭酒肆說遠不遠, 說近不近, 騎馬來回要兩個時辰。她不在, 顧惜朝一個人也沒有心情睡覺, 跟戚少商喝酒除了兩人脾性相投外, 也有打發時間的意思。
戚少商一噎, 他就是閒的多嘴,明知道顧惜朝的笑話不好看,還上趕著給搭台子。
顧惜朝:“明日一早我與公主就要啟程回京,大哥既然已經卸了連雲寨大當家的擔子不如隨我一起。我此行掌握了傅宗書謀反的決定性證據,回京自是要呈稟聖上嚴格查辦, 傅宗書那老狐狸見事情敗露一定會狗急跳牆,其爪牙多能人異士,九幽老怪的空劫神功成名武林已久,又擅妖法、奇術,到時決戰有大哥相助我們也能多一分把握。”
事關皇帝安危社稷穩定,戚少商自然是義不容辭,他剛要一口應承下來忽然聽到一聲細微“咩”,是息紅淚牽給他的小羊羔。
戚少商怔了怔神,他已經多次失信於紅淚,難道還要一聲不響的離開,此去京城山高路遠,沒有兩個月回不來,紅淚恐怕會徹底對他失望。
他抿了抿唇,“賢弟先行一步,容大哥回連雲寨交代弟兄們幾句,再去毀諾城見一個人,跟她請完罪,我立即動身趕往京城助你一臂之力。你們夫妻坐馬車,我一個人騎馬快,說不定不用到京城就能趕上來。”
“毀諾城。”顧惜朝咀嚼著這名字,目光促狹,“我聽說那裡麵住著一位絕世美人,是大哥你的紅顏知己。”
戚少商先是愉悅後又搖頭苦笑,眼睛望著天邊熠熠生輝的一顆星,眸光中閃過懊悔、懷念、堅毅和愛慕。他嗓音較之前的爽朗舒闊有些沙啞低澀,“都怪我年少性子風流輕狂,不知珍惜隻是逢場作興,與紅淚關係親密仍然到處留情,紅淚她難以忍受,終於彆出連雲寨,自創毀諾城,至今仍不願見我。”
說著他深呼出一口氣,英氣凜然的臉上綻開慶幸的笑容,“好在紅淚她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看到下麵拴著的隻小羊沒有,紅淚說隻要羊產了奶她就原諒我,還答應嫁給我。”
顧惜朝扭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帶著癡癡的笑,不像豪邁灑脫的大俠,倒似個憨厚老實的漢子,眼神放光,情態甜蜜,估計是在幻想婚後打情罵俏的畫麵。
顧惜朝不忍心打碎他的美夢,又不願看他努力過後失望的樣子,最後委婉的開口道:“你應該知道隻有母羊才可以下崽產^奶吧。”
戚少商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還嘲笑顧惜朝說“母羊產^奶”這是歲小兒都知道的常識,他怎麼可能會不曉得。但當他笑著笑著對上顧惜朝“你明白就好”的眼神時,忽的一道白光閃過大腦,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兄弟話中深意,目光難以置信,語氣艱難道:“隻都是公羊?”
他還是不肯定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眼含期待的追問道:“有沒有可能你眼花看錯了,其實是兩隻公羊一隻母羊。”
顧惜朝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安慰道:“她應該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否則直接不理不睬就好,何必出難題刁難你,估計就是想考驗你的誠心,看你意誌是否堅定。”
乾巴巴的說了一通,顧惜朝起身離開,留戚少商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
趙秀秀是夜半醜時回的酒肆,顧惜朝還在等她沒有睡,看到公主就把陪他解悶逗趣的白雎從窗戶趕出去,形象表現了什麼叫用過就丟。
顧惜朝迎上去幫公主脫掉大氅,抖落出一地的黃沙,“你回來有在外麵看到什麼嗎?”
趙秀秀一臉納悶:“沒有啊,監視我們的人不是已經都解決了嗎?”
顧惜朝輕輕點了點頭,那看來戚少商是回房間休息了,怎麼說也是殺的遼軍抱頭鼠竄的神龍大俠,這點打擊能扛得住……吧?
然後第二天早上,顧惜朝就看到盯著兩個烏青眼圈,滿臉疲憊的戚少商腳步漂浮地走出來為他們送行。
戚少商不在狀態的模樣,讓趙秀秀不禁想到天網搜集到有關他的消息,其中有一條寫著“生性風流、處處留情”,頓時看向他的眼神怪異起來。噫……駙馬這麼欣賞他,不會跟著學壞吧!
戚少商朝馬車裡的兩人抬了下手,勉強笑道:“賢弟先走一步,愚兄隨後就到。”
顧惜朝,顧惜朝不知道說什麼,隻尷尬的笑了笑就吩咐護衛啟程。麵對戚少商落寞的樣子,他總覺的有點愧疚,也是詭異,明明他沒有說謊,卻有種欺騙了人的心虛感。
經過特殊改造舒適又寬敞的車廂裡,趙秀秀微眯著眼靠進顧惜朝的懷裡,纖長的食指挑起他線條流暢的下巴。顧惜朝溫柔似水的眼眸低垂著斜撇過來,她一時沒抵住美□□惑,暗暗吞咽了口口水,然後張開紅潤的嘴巴露出一排潔白無瑕的貝齒輕輕咬上他的下巴尖,含著他下巴上一小塊肉含糊不清的蹦出一個字:“說!”
“說什麼?”顧惜朝眼尾發紅,嗓音低沉沙啞,手托在公主的後背,以免馬車顛簸撞到她。
趙秀秀突然下狠勁咬了顧惜朝一下,聽著他“嘶”的痛呼出聲,這才鬆開嘴,目光滿意的在那枚紅色的牙印上流連,“哼,彆以為我沒有看見,你剛才看戚少商的眼神怪怪的,還有昨天夜裡你莫名其妙問的那句話,你是不是瞞著我有了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