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大清早夢姝院就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從賀蘭敏之的臥房一路到蘇映秀留宿的客房。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賀蘭敏之今天穿的非常風騷。領口露出一截的魏紫色裡衣, 朱紅色修身明錦長服,腰束棗紅色革帶, 罩著件深棕內襯珠子褐的織金寬大廣袖緞袍, 衣襟、袖擺皆繡著精致華美的紋路,腳蹬葛紅皮的長靿靴。
這種豔俗的搭配也就是賀蘭敏之了,他那張華貴的臉足夠出色耀眼, 換個人穿估計會被當成流氓抓起來。
精心打扮過的賀蘭敏之揮退衛河,親自上前去敲蘇映秀的房門,在心中幻想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一直等他把小狐狸激動之下投懷送抱的畫麵想了七八次, 仍不見屋裡有什麼動靜, 賀蘭敏之納悶, 不應該啊?動物的耳朵最靈敏,他敲門這麼大聲音,就算小狐狸沒睡醒也該被吵醒了。
賀蘭敏之意識到不對, 桃花眼一眯,猛地抬腳踹向門板。
衛河嚇了一跳, 心說少郎君這脾氣可真夠變化多端的,剛才還在偷著樂,現在就生氣了, 關鍵是誰也沒惹他啊?
直到他緊跟著賀蘭敏之進屋,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點人氣,這才知道少郎君為什麼生氣。
“人呢!”賀蘭敏之怒火中燒,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恐懼, 他潛意識裡擔心昨天種種就像七年前那次,短暫相遇又很快分離。
被安排來伺候蘇映秀的婢女們,見主子震怒,呼啦一下子全跪倒在地, 戰戰兢兢道:“回少郎君,昨晚服侍蘇姑娘睡下後,奴婢們守在門口,並未見到有人從裡麵出來。”
“滾,都滾出去!”賀蘭敏之煩躁地在屋內踱步,他知道無論是小狐狸消失,還是她自己偷跑,婢女們都攔不住,可他還是控製不住想遷怒。
等了足足七年才盼來小狐狸,他不甘心。
婢女們不敢拖拉,立刻退了出去。
衛河心裡發苦,他也想滾,但他不能。若是少郎君一怒之下做出什麼舉動,反傷到自己,被國公爺和夫人知道了會打死他的!所以他隻能把自己想象成門柱、擺件,站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賀蘭敏之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兀自生氣了一會兒,叉腰喚道:“衛河!”
衛河身體一震,“小人在。”
賀蘭敏之風情萬種的桃花眼布滿冰霜,冷冷道:“帶著人去給本世子上街上找,就算把整個長安城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找回來。”
衛河心裡發苦,“是。”
另一邊,連夜趕回雁塗山準備回禮的蘇映秀卻是迷了路。
她琢磨著不能白吃人家的雞,就想起以前在山上做狐狸的時候,偶爾能看到不怕死的獵戶前來狩獵。在那些獵戶口中好像老虎皮很珍貴,正好她看那隻總搶她口糧的老虎鄰居不順眼很久了,扒了它的皮送給賀蘭敏之,就算是廢物利用了。
她考慮的很周到,三更去,四更回,完了還能在乾燥柔軟的被褥上睡一覺,也不會耽擱明天的早飯。
誰知走的時候好好的,順利抵達雁塗山,有法力打殺老虎扒皮也簡單,回來的時候卻因為天黑不認路,走岔了也沒發現。
等天亮了,因為一直在用法術瞬移,她已經離開長安城,跑去千裡之外了。
真不怪蘇映秀,昨天能到長安是她走運,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誰知就蒙對了。
顯然,這次她走黴運。
荒郊野外的蘇映秀也沒法找人問路,隻得憑著感覺往前走,好在她運氣沒有壞到底,大概過了一炷香,她遠遠站在山腳下抬頭看到一座像是寺廟類的宏偉建築。
蘇映秀心中一喜,瞬間從山腳來到半山腰,果然是座寺廟,她嘗試著去讀匾額上的字,竟然真的讀出來了。
“感業寺?”
蘇映秀對自己一個剛化形的狐狸為什麼識字一點也不好奇,心大的以為就像是之前突然出現在她腦子裡的功法一樣,是上天授予。
蘇映秀急著回國公府吃早飯,既然能找到問路的對象,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考慮妖怪能不能進佛門之地,莽撞地翻牆進去了。
為什麼不走門,當然是因為門關著啊!反正不是為了耍帥,蘇映秀現在還沒那根筋。
進去以後,蘇映秀放眼望去沒有看到一個人,寬闊的大雄寶殿裡除了佛像前徐徐燃著的香燭,連一個念經的和尚都沒有,就像是座空廟一樣太安靜了。
蘇映秀開始在寺中閒逛,忽然她耳朵動了動,聽到後院有斷斷續續的異常響動,立馬循聲找了過去。
可映入眼簾的情景讓蘇映秀選擇隱身,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前問路。
“裝什麼可憐呢,在這可沒有男人心疼你!”
“就算是有,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呀,要知道人家的入幕之賓身份最次也是皇子,哦不對,已經是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