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賀蘭敏之的父親韓國公很早以前身體就不好了, 一直苦撐著沒有倒下,是擔心他去後兒子不能承襲國公的位置,一家老小被政敵欺淩。如今眼看兒子前途似錦, 已經可以撐起門楣,老懷欣慰之下身體快速衰敗下去,七天不到就去世了。
賀蘭敏之一家悲痛欲絕, 武媚娘聽說以後常宣姐姐進宮開解她;因為來的多了,為了方便還給了賀蘭夫人一塊令牌,準她隨意進出內廷,以示恩寵。
成為皇後掌控整個後宮, 就算是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武媚娘也不能立刻就上手, 不僅要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內廷所有環節, 還要核對賬本、考慮宮婢的調任。王皇後和蕭淑妃雖然敗了,但她們安插在各處的心腹若不挖出來,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她致命一擊,經曆過低穀的武媚娘從不小看任何人。
武媚娘忙起來總是廢寢忘食,有時候連小皇子都顧不上,還是蘇映秀看不下去多安排了幾個背景清白可靠的奶娘來照顧孩子。
兒子都要為宮務讓路, 跟彆說自出嫁後就很少見到的娘家姐姐,要說有多姐妹情深,連曾經單純的蘇映秀都不信,恩典也是看在賀蘭敏之的麵子;武媚娘需要有人在前朝為她辦事,賀蘭敏之就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她才樂意跟都快忘記樣貌的姐姐打好關係。
隻是有時候恩典也不宜給的太過。
最近武媚娘忙著采選的事,經常不在立政殿,核查賬本和庫房的事也交給蘇映秀去做。
這日,蘇映秀用比普通人快三倍的速度看完一箱賬本後, 身體一下子癱在椅背裡,兩條細長的胳膊奮力朝向拉抻,慵懶地放鬆全身筋骨,嘴裡發出舒爽至極的一聲喟歎。
她看向站在牆角伺候的宮女,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宮女:“回尚宮大人已經巳時三刻了。”
“皇後娘娘可在寢宮?”
宮女道:“皇後娘娘辰時帶著梅菊幾人去了萬春殿,甄選由花鳥使及大臣進獻上來的美人,按照以往的時辰應該回來了。”
嘖嘖……這皇後當的真憋屈,還要給自己丈夫選小妾。
蘇映秀站起身,“叫人抬著那箱子賬本,跟我去見皇後娘娘。”
“是。”
宮女出去叫了兩個小太監進來,抬著箱子亦步亦趨跟著蘇映秀穿過小花園,來到武媚娘的寢宮。
還未進去,蘇映秀剛把手放在門框上就聽到寢宮裡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兩個聲音都很熟悉,但沒有一個是武媚娘。她瞳孔驟然一縮,不動聲色地回過頭對身後的小太監說:“我忽然想起有本帳冊好像算錯了,你們把箱子再抬回書房,我要重新核對一遍,免得在皇後娘娘麵前落下辦事不力的印象。”
“是,尚宮大人。”兩個小太監也沒有多想,按照蘇映秀的吩咐原路返回,在心裡感慨不愧是皇後娘娘最寵信的人,辦事就是謹慎牢靠,他們也要向蘇尚宮學習才是!
打發走了礙事的小太監,蘇映秀先給自己隱身,然後穿牆進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連去床上都等不及,在內室地毯上就直接糾纏起來的兩個人,讓蘇映秀看得一陣頭大。
一個不出意外是花心大蘿卜李治,另一個就讓人意想不到了,竟然是賀蘭敏之的親娘、武媚娘的親姐姐、剛死去不久韓國公的夫人!
蘇映秀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武媚娘知道,否則以武媚娘的性子絕不會原諒背叛她的親姐姐,就算看在賀蘭敏之的麵子上不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會留下隔閡,這對雙方的合作不利。
想清楚後,蘇映秀趕在武媚娘回來之前,施法篡改了李治與賀蘭夫人的記憶,讓他們遺忘了今天發生的事,然後將寢宮和他們二人身上的衣物恢複原狀。
就這樣蘇映秀仍覺得不夠保險,又單獨給李治下了一個暗示,將他眼裡的賀蘭夫人變得皮膚暗沉、五官普通,姿色連宮裡的婢女都比不了。
剛做完這一切,就聽殿外傳來請安的動靜,蘇映秀連忙將倆人喚醒,為了彰顯坦蕩她特意留下給兩人奉茶。
武媚娘一進來因為視野的原因隻看到了李治與自己的姐姐,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眼光迅速掃遍兩人全身,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稍稍鬆了口氣。
直到她又往裡走了幾步,發現站在一側的蘇映秀時,那顆心才徹底落回實處,臉上的笑重新變得柔媚真誠。
“皇上怎麼來了?”武媚娘親密的與李治挨著坐在榻上。
李治放下茶盞,“朕好不容易忙完奏折想你了來看看,哪知媚娘比朕還要忙。”
“怠慢了皇上是媚娘的不是,媚娘給您賠罪了。”
武媚娘起身柔柔一拜,還沒等她膝蓋彎下去,就被李治摟著腰抱進懷裡好一陣廝磨。
武媚娘白膩的臉上染上兩抹紅暈,雙手撐在李治胸前輕輕推搡,“九郎,賀蘭夫人還在呢!”
李治下意識往賀蘭夫人端坐的位置瞥了一眼,瞬間恢複正經沒了與美人調笑的心思,腹誹道:“之前怎麼沒注意到賀蘭夫人年紀這麼大了,聽說跟媚娘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怎麼差這麼多!”
李治:“賀蘭夫人來想必是有事跟皇後說,朕留在這恐怕會令賀蘭夫人不自在,朕就先回甘露殿了,晚上再過來陪媚娘你用膳。”
武媚娘將李治送出寢殿,情態依依不舍,“那皇上我們說定了,臣妾會準備好您愛吃的菜等您來。”
這次的事就算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蘇映秀寬心的同時再麵對武媚娘的時候總有種愧疚感,覺得她辜負了武媚娘的信任,虧得人家變著法給她尋摸好吃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