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薑啊,聽說咱棉花廠的吳廠長把你的事給調查清楚了,讓那個汙蔑你的小孟主任回家歇著去了,是不是真的啊?”
工會裡正在倒水的張大姐,見薑苗從外麵回來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暖水瓶,湊了過來,其他人見狀也看向了這邊。
薑苗剛從吳廠長那回來,她在吳廠長那已經聽說了,對方還逼著那個孟長林向她賠禮道歉,
“張大姐你們真是有順風耳……”
她忍不住納悶,這傳的真快,她剛從吳廠長那回來,沒想到工會裡的張大姐她們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小薑,你現在是沉冤得雪了,沒想到那個孟長林,平時看著挺人模狗樣的,但沒想到他會乾出這種事來,他之前還說你人品有問題,照我看,真正人品有問題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張大姐說的對,吳廠長讓他回家歇著去了,也沒說讓他歇多長時間,這不就相當於把人給開了嗎?
我聽說咱這個月底開職工大會的時候,吳廠長還要當著工人的麵,把孟長林這件事拿出來好好說說哪。
現在咋會有這種卑鄙的小人啊……”
工會裡的人紛紛議論著,這次趙乾事也沒幸免,她被調到車間當工人去了。
因為他們兩個人,給棉花廠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把薑苗這樣一個稀有的高級人才,當成魚眼給趕了出去。
雖說棉花廠的吳廠長又把人給請了回來,但這可不一樣了,之前薑苗是他們廠子裡的人,一個月工資十幾塊錢,就能用。
可現在她壓根算不上他們廠子裡的人,隻能算是外聘的,還價格不菲,按著以前,彆的廠子都要來他們棉花廠低三下四的借人,可現在吳廠長要和那些人撕破臉麵的去爭,才把人爭來半個月,眼瞅著明天就要走了。
明明吳廠長,是不用去爭的,那些人還要反過來求他……這都怪那個孟長林,把自己的私事帶到棉花廠,並且還假公濟私,仗著自己主任的身份,開了薑苗。
吳廠長都感覺咋舌的慌,這個小孟,追求人家小薑,小薑不願意和他好,他竟然拿工作威脅人家,反過來,還倒打一耙,說人家小薑糾纏他啥的。
現在他把事情都調查清楚了,還專門找到了那天在聯誼會上麵包廠的副廠長他們問了問,這一問,才知道孟長林是個啥樣的人。
他咋好意思說人家小薑貪圖他主任的身份,虛榮啊,明明虛榮的是他,他都為自己廠子裡出了個這樣的人,感到丟人的慌。
還有工會那個趙乾事,那個孟長林讓她乾啥她就乾啥,孟長林幾句話就糊住了她,這樣的人怎麼配當乾事啊?
下班後,吳廠長和他的愛人張萍同誌,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來到了薑家,此時正值工人們都在樓道裡炒菜做飯,一見吳廠長來了,這些人慌的連菜也不炒了,都擠在薑家門口,往薑家客廳裡瞅。
“廠長,快請坐請坐,今天那事我聽我閨女說了,真是多虧你啊,要不然那個孟長林往我閨女身上潑的那盆臟水,就洗不乾淨了。”
薑建國連忙接過吳廠長兩口子手裡的東西,把人請到椅子上坐下。
“就是,廠長,你們來就來了,咋還拿這麼多東西啊?”
吳淑蘭見東西多,薑建國一個人拿不了,就連忙上前接過吳廠長愛人手裡拎著的臘腸,四五斤重的大鯉魚,還有一個網兜子裡裝的便蛋。
便蛋其實就是皮蛋,在這個時候,還是挺稀罕的,吳廠長的愛人一拿就是一兜子,少說也要有三四十個。
這種東西,夏天吃尤其爽口,把皮剝開,用刀子從中間劃一下,用蒜泥和芝麻油,醋,鹽一塊拌了,好吃的緊。
“吳師傅,薑師傅,我家老吳,早就想來了,他這些天,一直都在調查薑同誌的事,這段時間,讓薑同誌受委屈了,要不是終於還了薑同誌的清白,我和老吳都沒臉來你們家。”
吳廠長的愛人張萍,是個老師,說話很得體。
“張萍同誌,你是吳廠長的愛人,可千萬彆這麼說,我和淑蘭在棉花廠幾十年了,廠子裡一直待我們不薄,我閨女這件事,要怪都怪那個孟長林。”
薑建國提起那個孟長林,心裡就來氣。
“當初我聽到老吳說起這件事,就忍不住說了他,薑同誌是你們的閨女,而你們是廠子裡的老師傅,咋能不調查清楚,就把人給開了,這不是寒人的心嗎?”
張萍這些天,天天在家數落吳廠長,自個廠子裡啥時候來了個這麼有能耐的人都不知道,還任由當主任的小孟把這樣的人趕出棉花廠,要知道這樣的人外麵的廠子請都請不來哪。他們倒好,還往外攆人。
那個小孟,以前經常拿著東西往她家送禮,她覺得這個小孟說話辦事還挺可以的,但沒想到,他人品這樣差勁,這不就活脫脫一個小人嗎?
張萍和薑苗一樣都是女同誌,所以她很能理解薑苗,一個女同誌受到這樣的汙蔑和對待,這讓人多傷心啊。
“你們不知道,這些天,在家淨聽她嘮叨我了,不止是你們,咱棉花廠裡任何一個工人遭受這樣的事,我都不能放任不管、”
吳廠長說著,站起來看向擠在門口的工人。
“彆看我老吳是個廠長,其實我也是咱們棉花廠的工人,咱工人受了委屈,或者是對廠子有啥意見,都能來找我老吳說,甭管對方是乾事還是啥狗屁主任,他們都沒有權利,這樣對待咱工人。
關於薑同誌被孟長林誣陷欺負的事情,我這個當廠長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沒有及時發現。
我要批評我自己,在這個月的職工大會上,我要做深刻的檢討,我這個廠長做的不稱職啊,竟然沒發現咱廠子裡的孟主任是這號人。
咱棉花廠絕不允許有像孟長林那樣用自己的職位,滿足自己私欲的人,這就是咱棉花廠的敗類,給咱棉花廠抹黑的存在,你們要是有啥發現的,就向我舉報,對這些人,我絕不姑息。”
吳廠長的話剛落地,擠在薑家門口的那些人都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廠長,以前我媳婦轉正的事,那個孟長林故意朝我們要錢,不給他錢,他就不讓我媳婦轉正,他整整收了我二百塊錢……”
人群裡,有人朝吳廠長告孟長林的狀。
“我也是,我在咱棉花廠當三級工都好多年了,眼瞅著啥條件都附和,也該升成二級工了,可我每次去找他,他總是拿話搪塞我,後麵我給他買了一條子好煙,兩瓶好酒,第三天我就升成二級工了……”
“還有我……”
……
吳廠長聽到這些,臉色越來越難看,那個孟長林竟然故意壓著工人要好處,這做的也忒過分了,他真是個睜眼瞎,平時竟沒有察覺出來。
以前他覺得孟長林,長的斯斯文文的,平常他在他麵前,人穩重也正派,他愛人原本還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紹給他哪。
真是壓根就沒想過他會做這種事,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工人求他辦事,也能理解,但你不能故意卡著人家……要錢吧,他這是把廠子當成自家開的了?
原本,他因為薑同誌這事,就讓他回去好好反省去了,看這個樣子,他以後也不用再回來了……
……
“這就是薑同誌吧?”
吳廠長的愛人看到一個穿著睡衣的姑娘,頂著濕漉漉還在往下滴水的頭發,從屋裡出來了,她連忙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仔細打量著對方,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這姑娘長得也忒俊了,怪不得那個孟長林用工作逼你和他好。”
看到薑苗長相的張萍,突然有點理解孟長林了,這個小孟,以前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這次上趕著追求人家,人家不搭理他,他就反過來誣陷人家。
這就是得不到,要毀掉人家的壞心思,張萍現在真是瞧不上那個小孟,幸好她當初沒有把侄女說給這種人。
薑苗剛剛在裡麵洗澡,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客廳裡嘈雜的聲音,她看了一眼滿臉堆笑的吳廠長,對麵前和這個女人的身份差不多有了猜測。
“您就是吳廠長的愛人吧?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怎麼這麼有氣質啊!!!”
張萍聽到會三門外語,人長的還這麼出挑的薑同誌誇她有氣質,心裡止不住地高興。
“我是當老師的。”
“怪不得哪,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樣子。”
薑苗禮尚往來的誇著對方,她以後還要接棉花廠的活哪,和吳廠長他們打好關係,對她不壞。
吳淑蘭她們見薑苗終於會說人話了,欣慰的不行。
擠在門口的工人已經被薑建國給勸走了,他把家裡的門也從裡麵給關上了。
“小薑,我這次過來,是專門代替廠子裡向你賠不是的,讓你受委屈了。”
其實吳廠長上午的時候,已經給薑苗道過謙了,雖然當初乾出那事的是孟長林,可他這個廠長也有責任,他說著,還從兜裡掏出一遝票子。
“你在咱廠裡待了十五天,這是七百塊錢,其中五百是你的工資,另外兩百是咱棉花廠給你的補償。”
一旁的薑向軍和孫英子看著桌子上那遝厚厚的鈔票,眼睛都直了。
“廠長,那兩百塊錢你快收回去,我也沒受啥委屈,我還要多謝你哪,多虧你還給我了一個公道和清白。否則麵對孟長林的汙蔑,我真是長滿嘴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