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屋子打掃乾淨後,就要出門去添置東西了,她租的這間屋子,簡陋的很,屋裡也不算小,看著有二十多平米的樣子。
隻有一張木頭做的板子床,中間是用麻繩穿的,還有一張灰不溜就,桌角都破了的方桌,下麵有隻腿短,還墊了一塊磚頭。
另外就是兩隻四條腿的板凳了,其餘的東西都沒有,屋裡顯得很空曠。
薑苗把玻璃窗上的舊報紙給扯了下來,準備拿塊布做成窗簾,不過,這個不急,她今晚就想睡在這,還要趕快去買被褥才行,還有燒水做飯用的煤球。
這個屋外麵有個煤爐子,她就不用再買爐子了。
昨個下午,吳淑蘭要給她帶家裡的被子,她沒讓,吳淑蘭和孫英子就把家裡的棉花票,煤球票,衛生紙票,肥皂票……雜七雜八的票都塞給了她。
薑苗走在去煤場的路上,身邊跟著推著板車的沈三兒,原本薑苗是想自己一個人去的,可這沈三兒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
他就不像乾這種活的人,推著獨輪的板車,剛開始七扭八歪的,後麵推著推著才像個樣子,這板車是薑苗朝之前去她屋裡說話的劉嫂子借的。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一個穿著軍裝的人,瘋狂的晃著身邊,翹著二郎腿,抽煙的男人,
“老許,剛剛那個推板車的我瞅著怎麼像沈三兒啊?”
那個叫老許的男人,修長的手夾著煙,漫不經心的把煙灰往窗外彈了彈。
“怎麼可能,他最近不是在追一個酒廠的女同誌嗎?這個點,他應該在酒廠。”
“也是,這沈三兒像是著了魔似的,前幾天恨不得把林城都翻了個遍,說是要找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同誌,現在也不想著回京城那邊了,看樣子,還要呆在林城這個小地方一段時間。
你說,他不會真想在文化館那個地方上一輩子的班吧?沈叔叔也不急,這父子倆一個比一個心寬……我估計咱這次來,是帶不走他的。”
“一個女同誌罷了……也就新鮮這兩天。”
老許沒有把同伴的話放在心上。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處對象,那都是耍流氓,三兒不會要耍流氓吧……”
穿軍裝的男人是知道沈三兒的,他好不容易離了婚,再讓他結婚,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
沈三兒他們到了煤場,煤場的人懶散的不行。
“人哪?人哪?”
沈三兒喊了幾聲都沒見到人,最後轉悠了一圈,還是在一個小屋子裡,找到幾個嗑瓜子打牌的人。
“買煤球。”
沈三兒臉色不虞的說道。
打牌的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自顧自的繼續打牌。
“買煤球給我等著……我打完牌,該你出了,該你出了……”
沈三兒也不慣著他,直接來到外麵的郵局打了個電話。
“同誌,你好,請幫我接煤場張主任那……”
沒一會兒,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騎著自行車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煤場門口。
“大侄子,真是不好意思。”
張鐵柱看到站在門口的沈廠長家的公子哥沈三兒的時候,連忙從車上下來了。
沈三兒丟掉了手中的煙,用腳踩了踩。
“張叔叔,真是麻煩你跑一趟。”
“不麻煩不麻煩。”
張鐵柱姿態擺的很低,臉上堆滿了笑,和沈三兒一塊走了進去。
煤場的同誌小李他們還在玩著紙牌,突然,嘭的一聲,他們屋裡的門被人從外麵給踹開了。
小李看到來人竟然是張主任,連忙把手中的紙牌藏在了身後,一臉慌張的站了起來。
“你們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的?上班時間,你們竟然聚眾打牌,誰給你們的膽子?人家同誌來買煤球,你們竟然還舔著張臉,讓人家等你把牌打完,你們好大的架子啊。”
今天來買煤球的不止沈三兒一個,他們圍在門口,見終於有人收拾這幾個人了,心裡都高興的不行。
“領導,你不知道,我上次來買煤球,在這等了他們一個多小時。”
“你才一個多小時,我那次都兩個小時了,每次來這幾個人態度特彆惡劣,臉子拉的老長,就像是欠了他們錢似的。”
“哎呦,上次我來,就催了他們一句,他們幾個對我破口大罵,還說愛買不買的話,牛的像老幾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煤場是他們幾個人的哪。”
“我之前要買的是蜂窩煤,可他們嫌蜂窩煤放的遠,愣是給我裝了麵煤,還讓我彆那麼多事。”
……
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平時他們來買煤,可沒少受這幾個人的鳥氣,也沒少看他們的臉子,就仿佛他們是大爺似的。
張主任聽到他們這樣說,臉色難看的要命,玩牌的那幾個人都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會把這事往上報的,你們幾個就等著上麵對你們的處理吧,”
張主任說完,就湊到了沈三兒跟前,
“大侄子,你要蜂窩煤還是麵煤啊?”
沈三兒哪裡懂這些,他眉頭用微蹙,問身旁的張主任,
“哪個煤好用啊?”
“蜂窩煤,蜂窩煤好用,就是價格比麵煤貴點。”
張主任知道這是個不差錢的主,但還是說了一嘴,心裡稀罕的不行,這沈家啥時候輪到這個二世祖出來買煤了啊,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就要蜂窩煤。”
“行。”
張主任擼了擼袖子,直接上手給沈三兒把蜂窩煤搬到了板車上,還衝後麵來買煤的人說,
“大夥都排隊,排隊,今個,我老張給你們弄煤。”
大夥都紛紛誇讚這個老張。
“大侄子,不用給錢,這點煤就當是我買來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