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苗這天下班回家,手上拎著給小傻狗買的肉包子,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江雲擱那站著哪。
“假貨,你來找我乾啥?”
薑苗一邊開門,一邊看向臉色難看的江雲。
江雲進了院子,開口就是氣勢洶洶的質問薑苗。
“你為什麼要搞掉我在報社的工作?”
“因為我壞啊,我見不得你好啊。”
江雲見薑苗就這樣很坦蕩的承認了自己壞,自己見不得她好,這讓她提前準備好的一肚子質問,都沒法說了。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可我也很無辜,抱錯孩子也不是我讓他們抱錯的,你憑什麼把你的怨氣發泄在我身上?
你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就怪老天,這是老天讓我們被抱錯的,你也怪不了爸媽,他們生了你,給了你生命,你就應該對他們感恩戴德,他們不欠你的,我也不欠你的。”
“你說的對,孩子被抱錯我不應該怪旁人,但誰讓他們湊了過來?”
薑苗朝江雲走過來,
“你真的這麼無辜嗎?偷了彆人的人生,享了二十多年的福,你現在知道了真相,一點都不愧疚嗎?”
“什麼是偷了人生,享了二十多年福?這也不是我自願的啊,你以為我想享你口中這二十多年的福氣嗎?”
“你不想?那天在家裡,那你為什麼要對江大鬆和宋婷說謊,裝不知道,明明你知道咱倆是被抱錯的,而不是什麼狗屁雙胞胎,為什麼不承認哪,要說謊哪?”
薑苗步步緊逼她,她一個勁的往後靠。
“不說話了?那就讓我替你說,那是你舍不得江副廠長家親閨女的身份,你害怕失去你曾經擁有的一切,你想繼續在江家過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你……你胡說……”
江雲看著麵前的薑苗,一個勁的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到了牆,再也退不動。
“我胡說?你心裡不就是這樣想的嗎?有個當副廠長的爹,就相當於背靠大樹了,想當老師就去當老師,想當記者就去當記者,你知道你這樣的日子,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嗎?
最搞笑的是,你這個假貨曾經還仗著身份家室,嘲笑我這個真貨,你怎麼好意思的啊?
現在還說,自己無辜?自己也不想被抱錯?自己也不想享那二十幾年的好日子?你這種人怎麼那麼虛偽啊?吃相這麼惡心?
嘴上一套,做起來實際上是另外一套,你為啥就不能坦蕩點?”
薑苗麵露鄙夷,
“如果你真像你嘴裡說的那樣,那你就應該在得知不是江家的親閨女後,就離開,回到薑家去,你為什麼不回去啊?留在江家,繼續騙人騙己,心安理得的享受不是你的東西?
那記者的工作是江大鬆靠自己的關係和錢給你找的吧?你都知道不是這家親閨女了,為啥還要霸占著工作哪?
你要是硬氣點,啥都不要的回到薑家,我還對你另眼相看點。”
“那工作是他們給我的,關你什麼事,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又怎麼樣,他們心裡不是還是隻有我?
你不知道吧,你把我的那些東西搶走後,爸媽他們又彌補給我一套大院子,還給了我兩千塊錢。
我沒了報社的工作,我還可以去煙廠。
你是親生的又怎麼樣,他們壓根就不待見你,你知不知道她們在背後怎麼說你的……”
江雲一臉的耀武揚威,有恃無恐。
薑苗忍不住笑了,突不及防地抽了江雲兩巴掌,江雲的臉都被打歪了。
“你這是跑過來向我炫耀來了?”
薑苗一邊說,一邊抽她的臉,全程臉上都帶著溫柔的笑,然後揪著江雲的頭發,把她的臉給按在了牆上。
“你放開我……放開我……”
被按在牆上的江雲胡亂掙紮著,要去扒拉薑苗揪著她頭發的手,可還沒碰到薑苗,就尖叫了起來。
薑苗的手不斷的收緊,她湊近江雲,望著她的目光很柔和,聲音卻陰惻惻的,
“江雲,你就給我等著吧……”
像江雲這種在意家世出身的人,她最在乎的應該是彆人對她的看法,她要讓林城的人都知道,她是被抱錯的,她的親生父母是普通的工人,讓她走到哪裡,都被彆人用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
看她以後還怎麼在那個圈子裡混,怎麼抬得起頭。
原主之前過的日子都是替她過的,原主是薑家的第三個孩子,又不是男孩,又不占頭和尾。
薑父薑母雖然重男偏女,但薑娟子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們還是很疼她的,在還沒有薑向軍的時候,她是薑父薑母手中的寶,即使有了薑向軍,對她也和以前差不多,畢竟父母對頭一個孩子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薑敏是他們最小的孩子,是老幺,也疼的慌。
隻有夾在中間不上不小的原主,是最尷尬的,爹媽對她都不上心,她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小的時候,家裡燉雞,一隻雞腿給薑向軍,另外一隻雞腿給薑娟子,剩下的雞胸肉給薑敏。
給原主吃沒有肉的雞翅膀。
還有一次,一家人去公園劃船,一不小心船翻了,他們都落水了。
薑母拖著薑向軍往岸上遊,而薑父一手抱著薑娟子,一手抱著薑敏,等他們都上岸了,都沒想起來原主,要不是有個好心人把原主給救了,現在估計原主早就不在了。
這就是在那個家裡,作為老三的苦楚。
原主為啥人懦弱,靦腆,不愛說話啊,彆人隻要對她好一點,就讓她掏心掏肺的對人家,被孫小玲欺負哄騙都不知道。
這些原本就應該是江雲要經曆的,可因為當初被抱錯,原主替她受了這些,而江雲享受著父母的好,想要啥就能得到啥。
她估計都沒穿過彆人穿剩下的衣裳吧,原主自小就沒穿過新衣裳,她都是撿薑娟子穿小的衣裳,穿剩下的鞋子,而作為大姐的薑娟子,可以年年穿新衣,新鞋。
輪到薑敏的時候,她會鬨著薑父薑母要新衣裳,不想撿原主穿剩下的,薑父薑母看著小閨女,每次都會笑眯眯的給她去買。
這或許就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前提是這個孩子知道哭會有糖。
被父母偏愛的孩子,是能感覺出來的,所以才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撒嬌要東西。
……
江雲從薑苗家落荒而逃,就像是後麵有什麼東西追她似的。
薑苗看著她的背影,想起來薑娟子那條纏人的瘋狗了,要是讓薑娟子知道自己的親三妹是江副廠長家的閨女………並且江副廠長兩口子很疼她……走投無路,貪得無厭的薑娟子會怎麼做哪?
她可是聽老李說了,那個孟長林被廠長逼著把收了工人的禮,都給退回去,否則就讓他去蹲看守所,因為他借著職位,要挾工人給他送禮,送錢。
孟長林害怕蹲看守所,就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給賣了,最後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要知道他隻是個主任,每個月發的那點工資,壓根就不夠他家的日常開銷,要知道他家吃的可不差,甚至比廠長家吃的都要好。
他還每個月都抽煙,隻抽好煙,喝好酒,一個月裡,隔三差五的有人去他家,他每次都好煙好酒好飯款待著。
他那點工資,壓根就不行,那錢從哪裡來?
不要小看一個主任,尤其他還是管生產的主任,旁人想進棉花廠當個臨時工,都要給他送禮。
還有工人大大小小的事,隻要是經他的手的,都要撈一點,以前不是沒有工人舉報過他,可他上麵有人。
有人替他壓著,就沒捅到廠長哪。
工人都以為廠長是他的後台,也就歇了舉報的心思。
現在彆說他主任當不成了,就連臨時工,棉花廠也不讓他當,直接把他開了,不要他了,甚至他的事,已經傳遍了林城這幾個廠子裡。
現在人家都拿他當反麵典型,甚至還要運動他哪。
而她上次回薑家,聽說現在薑娟子要讓她媽吳淑蘭把在棉花廠的工作讓給她,還說她家沒有錢,連飯都快吃不上了。
要知道,雖然街道給他們發糧票啥的,但不代表著就能用糧票去買糧食,買糧食需要糧票和錢,沒有錢,人家糧站不會把糧食賣給你的。
就連去買菜也是一樣的道理,需要菜票和錢。
票和錢管著人的衣食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