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的直覺叫囂著。
毀滅世界的黑水為什麼承載了人類的智慧,也不引誘妖魔,異常安靜乖巧。
最重要的是,銀色的符陣儘管每一個都是獨立的符陣,有著獨屬於它們的作用。
但將它們全部聯結起來後,卻組成了一個龐大的符陣。
以燁的腳程,徒步行走需要一天一夜。
這顯然不是個人的能力能夠達成的,背後必定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說不定......是一個國家。
一個可怖的構想在他的心中逐漸成型,他對事情的脈絡摸得七七八八。
但心底的拚圖還差了一塊,一塊相當重要的拚圖。
不過沒關係,等那天到來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燁扯了扯嘴角,眼底躍動不明的光:“快點到來吧。”
他已經等不及想拚出這幅拚圖了。
......
江淮落的遊戲來到了最後的時期。
知曉黑水的存在以及席卷整個大陸的災難,晏歡以迅捷的速度橫掃全大陸,僅僅在位十七年便一統全世界。
曾經有著七十二國家,戰亂不斷的大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名為晏國的一統世界的國家。
沒有了動蕩不安的戰亂,擁有了和平生活的人民歡呼呐喊,喜悅溢於言表。
他傳說般的事跡為全國傳頌,人們稱呼他為明曜之王。
明意為光,曜譯為光明。
他為所有人帶來了光明。
他是他們的光。
如果說在普通人眼中晏歡是他們的光,那麼在修士的眼中,晏歡就是他們的暗。
他強行征召等級超過三階的修士,強壓所有人的反抗與不滿,將所有人統一安排居住在一處房屋中。
弱僅是單純為晏歡服務還好,但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美好。
每天這處房屋都會湧入新的人,一波又一波,卻從未將房屋填滿過。
究其原因,不過是被帶走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離開的人遠遠大於新入的人,所以這裡遠遠也填不滿。
隻要在這裡住了超過三天的人心底裡都清楚自己的結局恐怕不會好,恐慌蔓延在所有人心中,無時無刻不催促他們反抗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所有的反抗都被一一鎮壓,他們隻能像待宰的畜生惶惶不安,帶著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掉落,斬斷他們的頭顱。
隻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無論身邊的人對看守的人如何怒罵反抗,他八風不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曉自己的結局。
他的血液會被放乾,他的身軀會被融化,世上再也沒有他這個人。
他曾是殿下身邊器重的一個符陣師,遵循殿下的命令,繪製自己所知的所有符陣。
再將它們連成一個新的,巨型的符陣。
一個需要血肉與靈氣獻祭的奇怪符陣。
每天每天,他會親眼見證大批的人死去,靈氣與軀體被符陣吸收殆儘。
他記得他們死後的模樣,一雙雙黯淡無光的雙眼死死地瞪著蔚藍的天空,輝煌的日光慈愛的灑向每一個人,正如人們送給殿下的稱呼。
明曜。
多麼諷刺啊。
他光是想想都晦澀不已。
飽受內心折磨的他集結了大批同樣受不了晏歡殘暴行為的同僚,詳細計劃後發動了叛變。
可他們才剛剛開始行動,大將軍蒼聞未卜先知般守在約定的地點,將他們一網打儘。
直到這時他恍然想起,晏歡在過去一直以未卜先知出名,隻是太久沒有對手後這個名氣才被掩蓋下去。
“為什麼?”他被壓在大殿上,狼狽地跪在潔白的地麵上,“為什麼要殺死那些無辜的人?”
晏歡沉默了一瞬,扯出無謂的笑:“沒有為什麼。”
“既然你這麼為他們考慮,你也去陪他們吧。”
他被拉出大殿前似乎聽見晏歡的哼笑,冷漠無情。
“暴君!”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眾叛親離不得好死!”
遊戲外的江淮落揉了揉耳朵,NPC怎麼詛咒都是一樣的話術不帶變的,這話他都聽了很多次了,能不能有點新意。
符陣師被拖出大殿,晏歡無趣地支著下巴,隨意地發問。
“蒼聞會像他一樣背叛我嗎?”
隨意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語卻嚇得蒼聞立刻下跪表忠心:“不,蒼聞不會背叛殿下。”
“永遠不會!”
“殿下的指令是我的一切,我將為您破除一切艱難險阻,將勝利與榮耀摘下獻給您。”
“是嗎——”晏歡不置可否,他將纖長蒼白的手伸向蒼聞,挑起他的下巴,漫不經心。
“如果是蒼聞的話,就算是背叛我也會原諒你哦。”
“要試試嗎?”
蒼聞低下頭,恭恭敬敬:“臣惶恐。”
“我記得蒼聞七歲時發誓會保護我,如果我不在了,蒼聞就去保護我最重要的東西吧。”
蒼聞猛地抬起頭,惶恐擠滿他翠綠如森林的眼睛:“除非臣死,絕不會令任何宵小傷害殿下!”
蒼白的手撫上蒼聞堅毅的麵孔,手心的溫熱傳遞到他的心底,他聽見他的王說“我最重要的東西,是這個國家。”
“蒼聞一定能保護好它的,對吧?”
蒼聞順著蒼白的手看向同樣蒼白的麵孔,玉樹臨風、麵如冠玉,微微翹起的唇角肆意隨性,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可他五歲時就在殿下的身邊,了解殿下每一個微小的表情,自然能看出他漫不經心下的落寞,與不被理解的孤單。
還有勢不可擋的堅定。
“是的,臣必當拚儘全力守衛國家。”
蒼聞拉過晏歡的手,在蒼白可見青色血管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示意自己的順從。
殿下決定的事情他從不阻止,隻會儘全力滿足他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