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商為末籍,不能參與科舉取士,來錢倒是快,隻是一旦林肅碰了那個,即使得了會元也會被降罪的。
沒有皇權爭鬥,官大一級當真壓死人,林肅想要在這個世界活的好,不是人人都能過來踩一腳,目前還是科舉取士最為便捷。
他對自己有信心,即便會試不中會元,入了殿試也能得中頭名,即使楊丞的父親比他的父親高上一級,一切塵埃落定以後自然沒有什麼畏懼。
奈何放榜是在一月之後,而楊丞在原世界線中贖出清溪的時間恰好是在這一個月內,跟楊丞明目張膽的搶人都是輕的,他要是贖個男人回去,他那個宛如後爹的爹恐怕要將清溪先發賣了。
即便楊丞不贖,清溪的掛牌時間也不會改變,如果讓彆人先贖了去,命運未必比在楊丞那裡好上多少。
【倒是有些難辦了。】林肅進了租住的小院,躺在了床上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宿主,係統商店可以兌換銀錢的。】06說道。
【那是最後的措施,貧困當想辦法解決。】林肅坐起了身體笑道,【我需要一筆橫財。】
06疑惑極了。
林肅留了一個書童在此處等候放榜,直接讓車夫驅車回家,回家的路上不走官道,偏挑著小道走,而當聽到那句熟悉的話時林肅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很多。
“停下,打劫!”
來錢最快的就是黑吃黑,在這個太平盛世,吃得飽飯的情況下還落草為寇的,很少是因為心中的正義。
林肅沒從馬車上下去,而是點燃了一些藥草粉末扔了出去,靜靜等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再下去的時候路麵上躺了一地的“好漢”,人倒是還清醒著,就是因為清醒,所以那臉一個個才憋的通紅。
“卑…鄙…”那為首的匪領氣的渾身顫抖,“還是…是……”讀書人呢。
“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冒犯了,諸位彆見怪。”林肅行了一個禮後取出了一個草藥包給車夫聞了聞笑道:“麻煩您幫忙捆一下,這送官獎賞的銀錢就歸您了。”
車夫本來還害怕的臉色蒼白,此時一聽卻是難掩興奮之色,從車廂中取出林肅提前準備的繩索,頂著那些“好漢”們憤怒的目光走了過去,車夫力氣大,剛開始還有些害怕,結果發現他們真的不能動彈的時候那一個個跟捆馬似的捆的乾淨利落。
手無縛雞之力的林書生禮貌的蹲身在匪首麵前,也給他聞了聞草藥包道:“你們的地方在哪裡?”
“我呸,你這次算僥幸,要是遇上我們大當家的,毛都給你扒光了!”那人氣勢洶洶道,搶劫這麼多年來明顯沒有遭受過這種待遇。
“閣下舉止當真是有辱斯文。”林肅歎了一口氣,拾起了旁邊掉落的一把刀架上了他的脖子笑道,“現在能說了麼?”
那頭領低頭瞄了一眼刀,咽了一口唾沫道:“在這座山東頭,我告訴你你也找不到。”
“謝了。”林肅起身,丟下刀的時候甩了甩手,他倒不是故作如此讓人生氣,而是這副身體當真是手無縛雞之力,拿多了重物就累。
車夫將那一個個人搬上了馬車,看著林肅形單影隻的站著,尷尬的摸了摸頭道:“老爺這要跟我再去一趟官府麼?”
林肅如今雖未得進士,卻也是舉人身份,見官不下跪,叫一身老爺並不為過。
林肅擺手道:“不必,你自去吧,拿了錢彆再返回這裡了,否則容易招惹災禍。”
“是是是。”那車夫揚起馬鞭驅車而去,林肅看了看山東頭,從小道上一路步行了上去。
山勢陡峭,不比人工開鑿,但山匪聚集於此,下山總有門路,就像一位偉人所說,這世間本是無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一路扒拉著草叢,尋覓著蹤跡,林肅在看到簡陋的建築時藏身了起來。
他這副身體視力倒不差,草叢遮掩山寨,看著有人巡邏,隻是體格大小參差不齊,山寨中似乎還有女人,隻是與那些糙漢子極為粗糙的皮膚不同,那些女人雖然穿著粗布的衣服,卻是難掩姿色。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嫁的,那就是搶來的壓寨夫人了。
林肅拾了一些雜草,點燃了以後又以樹葉覆蓋,再將調配好的草藥包丟了裡麵,拿著樹葉扇風。
濃煙順著風向一路往山寨裡麵飄,剛剛還說說笑笑的人本是察覺有異,奈何還未來得及去查看,就紛紛倒了下去。
等到濃煙散儘,林肅戴上麵巾走了過去,看著倒了一地至少上百人,有些後悔沒有將車夫留下。
一捆上百人絕對是個體力活,以他的體格上山一趟去了半條命,再捆百餘人又去了半條命。
在一眾人結結巴巴,罵罵咧咧的聲中林肅躺在了人家的虎皮褥子上睡了一覺,在晨起的時候又生了火蒸了幾個紅薯,甜香的滋味讓整個山寨中肚子咕嚕聲此起彼伏。
草藥的藥效早解了,但是林肅綁人的方法跟彆人不同,這些山匪即使互相幫忙解繩子也是越解越緊,手腳都被綁著,想要去尋利器也隻能在地上像毛毛蟲一樣的挪動。
林肅啃著紅薯看著這一地的“好漢”跟泥猴一樣笑道:“各位這乾嘛呢?”
“快把爺爺放開,否則殺了你全家信不信!”
“媽的,也不打聽爺爺的來路,等老子脫困了,非得弄死你不可。”
林肅解決了早飯,又從山匪窩裡找出了碎銀六百多兩,牽了一匹馬看著那些罵罵咧咧的山匪問道:“那你們知道我是誰呢?”
“你是誰?”
“誰知道你是哪個!”
“有種報上名來!”
“不知道就對了。”林肅騎上了馬,一夾馬腹揚長而去,留下一地臟兮兮的好漢麵麵相覷,在反應過來之後氣的幾乎要冒煙。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還讀書人呢。
這不知道人名,也不知道樣貌,山高水遠的他們得去哪裡□□?
前往清河府要路過青州地界,一封書信被人送進官衙之中,知州拿到書信的時候本是漫不經心的,可是在看到其中的內容時直接站了起來問道:“送信的人呢?”
“大人,送信的人說是一個年輕公子讓送來的,他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稟報的人道。
信中寫的不是其他,而是青州山匪被放倒的事情,山匪為禍,又善於隱藏,每每派兵過去都會折損一二,抓不到人不說,自己還頭疼。
若是能夠端掉一窩,這對於仕途可是極為有利的,信中也言明信則去,不信則不動,雖然有可能是敵人的陰謀,但是這個吊在腦袋前麵的肉包子實在誘人的很。
“把這封信送去徐將軍那裡,點上三百人去看看。”知州老爺一咬牙決定道,富貴險中求,他還就不信了。
三百將士摸索著上了青州山,個個提心吊膽,就怕腳下有陷阱,頭上有羅網。直到他們摸到了山寨,看著綁了一地的土粽子,皆是麵麵相覷。
這要是設陷阱代價也太大了,這群人真豁的出去啊。
此情此景,知州哪裡不知道信裡說的是真的,一聲令下,直接將人全部帶走,男子關入獄中,至於女子卻是要一一盤問送回家中的,即便失了名節,也總比在那山匪窩裡人人可欺辱強的多了。
得了大功,知州滿臉興奮,紅光滿麵:“這寫信之人當真不知道是誰?”
“那送信之人當真不知,這紙張明顯是山匪寨中的,字跡也不知是誰的,那人既給了大人,就是大人的功績啊。”師爺說道。
“也是此理,隻是不知道他怎會如此厲害?”知州感歎了一聲。
“大人這不就簡單了,問那些山匪便是了。”師爺出主意道。
“好主意。”知州一擊掌匆匆便去了。
能問出法子是必然的,但是想調配出林肅那麼好的藥效幾乎不可能,否則將軍對陣哪裡還需要比人數多少,濃煙一放就是一城兵士了。
林肅騎著馬一路疾行,一直到了清河府的地界,此一府之地多為水鄉,到了此處便覺得水汽盈人,隻是離京城遠了些,煙樟林子和蛇蟲鼠蟻也多了些,往此處流放用來修築堤壩之人著實不少。
入了城中,林肅並未回家,而是一路朝著翠濃館而去,花街柳巷往往都在一處,酒水粘膩,紅香滿袖。
此朝以狎玩男子為恥,隻有商家富戶或是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們偶爾好此道,兩廂對比,翠濃館前算是門可羅雀了。
林肅騎馬到此直接停住,下馬的時候看了那館內一眼,門口本來都有些打瞌睡的小廝頓時眼睛亮了:“這位爺,可要裡麵坐坐,我們這裡的頭牌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比之那紅煙坊的頭牌也是不輸的。”
紅煙坊是這清河府一等一的青樓,其中的姑娘據說也是個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來往如雲,一目了然。
林肅被他牽過馬笑道:“能不能比也不是你用嘴說的。”
那小廝賠笑,眸中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不屑道:“哎,自然,客官您看一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林肅進入館中,其中之人當真是熱情,花紅柳綠,此處卻隻是隻有柳綠,不見花紅。
林肅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那塗的滿臉□□的鴇爹已經迎了上來:“客官生的好生俊俏,這是第一次來我們翠濃館吧,快進來,看上哪個跟鴇爹我說,必然是要讓您滿意的。”
隨著說話,他臉上的□□撲簌簌的掉,林肅遮了一下鼻子,頗有些高傲的嫌棄意味:“都有哪些頭牌啊?我倒是想看看這不輸紅煙坊是從何而來。”
“您樓上雅間請。”鴇爹臉色不見半分變化,這一上來就問頭牌的可是有錢的主,難得來一個,他們可開罪不起。
林肅入了雅間,桌上陸陸續續上了些酒水茶品,房間內焚著香料,樣樣都有微量助興的東西,真是生怕客人沒興趣甩袖就走了。
青樓楚館大多如此,林肅從袖口取出個小瓶放在鼻端嗅聞,待躁動之意解了,門也被敲響,那鴇爹滿臉笑容的帶著四個男子走了進來。
四個男子生的倒都不錯,隻是個個塗脂抹粉,穿的色彩紛呈,硬生生將屬於男子的那份英氣給壓了下去。
“奴家春華。”
“奴家夏葉……”
他們一一自我介紹,謹小慎微,眉目流轉到林肅身上,也是帶著溫柔小意,意圖勾人。
如此行為舉止,看來這翠濃館的生意的確不太好做,都是混口飯吃的人,也沒有誰比誰高上一等,身為男子卻做這門營生,也都是幼時遭難才會被賣進這種地方。
林肅無意為難他們,但這裡生意難做,鴇爹更會死要錢,如果一上來就說明目的所在,隻怕會被敲竹杠,身上的銀錢都未必夠用。
“就這樣。”林肅打量了四人一番,“看四位的模樣還是清倌麼?我有些許潔癖,鴇爹彆在意。”
“這自然是清倌。”鴇爹僵硬笑著,“我們四位頭牌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我雖第一次進翠濃館,可紅煙坊卻是去過不少的,說是清倌的,鴇爹也是明白一二的,你要這麼糊弄我,你這翠濃館也就開到頭了。”林肅悠悠說道。
鴇爹心裡一驚,知道這是碰上懂行的人了,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若是遇上做官的,難免給他們難受:“官爺您說笑了,我們哪裡敢騙您呢,您要是不喜歡這幾個,我再給您再挑喜歡的就是。”
“鴇爹是上道的人,可彆再讓我失望。”林肅將一錠十兩的銀子拋到了他的懷裡。
鴇爹連忙接過,笑吟吟的走了:“哎,您放心。”
有錢又有官位,若是再不上道可就是給自己找難受了,再一次帶進來的男子有三個,皆是一身素衣,第一眼看過去皆是乾乾淨淨的。
三人排序進來,站在了林肅的麵前,頭都是低著,帶著些許膽怯。
林肅在末尾看到了清溪的模樣,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臉上的妝粉畫的並不濃,眼神偷瞧一下的時候清澈見底,明顯還未曾被此處染指。
男子並不適合承歡,便是傾心相愛謹慎再謹慎都會傷及,更何況在此處少有那般憐香惜玉之人,他們害怕也是正常的。
若說樣貌,清溪倒的確與齊清逸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隻是氣質截然不同,齊清逸行走時下頜微抬,頗有些高傲,又有家世顯貴,一般人不敢冒犯攀折。
可清溪的眉眼彆有一番精致,低著頭的模樣倒真是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小點點不讓人看見,睫毛微垂,那抬眼的一瞬倒像是林間躍過的一隻小鹿一樣純良。
明明是不同的人,與齊清逸站在一處也能輕易區分開來,卻偏偏要被培養的一樣,還真是可惜。
“這次倒是不錯,都叫什麼?”林肅目光隻是從清溪身上一瞥便挪開了來。
他們聽到這話,皆是下意識看了鴇爹一眼道:“奴家清水。”
“奴家清柳。”
“奴家清溪。”
鴇爹含笑道:“這三個都是清字輩的,還未掛牌迎客呢,雖是青澀了些,但是絕對符合官爺您的要求。”
“清柳……”林肅起身,抬起那清柳的下巴打量了一下。
小倌皆是年少時體格柔軟,這孩子的年齡最多也就是十五,清溪也是在十五的時候被楊丞贖走的。
一個個自稱奴家,其實還都是孩子,被林肅這麼捏起下巴的時候清柳一個顫栗,顫聲回答道:“是,奴…奴家……”
林肅將他的下巴放下,走到了清溪的麵前道:“抬起頭來。”
清溪手指緊了一下,他本是約定這月月圓時掛牌的,卻是突然被鴇爹叫來陪客,說是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能冒犯。
翠濃館生意不好,若是冒犯了貴人,隻怕是要被打的,這人雖是語氣高高在上了些,卻無羞辱之詞,清溪第一眼並未看清,此時輕輕抬眸,卻是對上了一雙極為深邃的瞳孔。
其中雖有打量,卻無鄙夷,且麵容俊雅,身上自帶的氣韻與以往他們偷看的客人皆是不同,難怪鴇爹說是貴人,這樣的人也會喜歡狎玩男子麼?
林肅撞進了那潭清水之中,笑了一下:“還真是膽大,就你了。”
真正的十五歲的年齡,沒有受過沾染,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人人看,還真的是個孩子。
鴇爹也是緊著心神,見他選中,大大的鬆了口氣笑道:“官爺您真是好眼光,這是清字輩裡麵模樣最標致的一個了。”
“也就湊合吧。”林肅回身在座位上坐下,鴇爹識相的推著其他兩個人走,順便給了清溪一個眼神示意,識時務的帶上了門。
房中就剩兩個人,一時有些安靜,林肅敲了敲杯盞,一聲輕響:“過來斟酒。”
清溪輕輕挪動腳步,執起了酒壺給他倒酒,動作倒是熟練,酒液將滿,一滴未灑,隻是開口時聲音帶著顫抖:“客官請用。”
林肅隻是輕輕沾杯,抬頭問道:“你都會什麼?”
他雖比清溪的位置低,抬頭看人的時候卻像是俯視人一般。
清溪對上他的眼睛,連忙低頭道:“奴家會撫琴。”
“素手撫琴,紅袖添香,都會撫什麼曲子?”林肅再問。
清溪輕聲道:“紅香調,鸞鳳曲都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