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替身也風流(4)(1 / 2)

金榜張貼,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林肅一身火紅的狀元袍,與榜眼還需要有人扶著才能上馬不同,他隻是摸了摸馬的脖頸,輕而易舉便坐上了馬背,英姿颯爽,令人不自覺的投注過視線去。

齊清逸也在看著那人,這人會試壓了他一籌,此次殿試又壓了他一籌,雖是探花郎的風采有時候會壓過狀元郎,可那人的風姿笑容,又哪裡像是一個從邊城府地出來的人。

文采卓然,俊美無雙,引得諸人皆是感慨。

長街灑下鮮花無數,熱鬨異常,男女老少皆是要來觀看一番,以沾沾狀元郎的喜氣。

“今年的狀元郎好生的年輕。”

“也不知婚配與否,又不知要與哪家結親呢。”

“往年都是探花郎最盛,今年我們狀元郎當真是獨占鼇頭了。”

“齊家公子也是不輸的。”

鮮花落下無數,掉落在三人身上,林肅並不拂去,隻隨其掉落,碾碎紅香於馬蹄之下,花香怡人。

觀禮之人還有此次的進士,觀他人遊街,有心生羨慕者,自然也有憤懣不平者,隻是如今恩典已定,便是再憤懣也不能太過於表現出來了。

“以往沒想到林兄還有如此的才學,他也是夠謙遜了,不顯山不露水的便奪了狀元之位。”

“是啊,不像某人往日張揚的很,仿佛自己要一甲進士出身了,也就得了個三甲。”

議論聲不絕於耳,楊丞卻是臉色黑了一下,長街之上齊清逸打馬經過,麵帶淺笑引無數文人和女子追捧,而林肅還在其更前的地方,行走間還能與那人談笑風生。

若是他在那個位置,文玨是不是也會對他高看一眼?

卿唐同那個書童待在茶樓上麵,手中提著花籃,當看到林肅時直接撒花落下:“少爺,少爺!!!”

他的聲音清悅,帶著全然的喜意,在一眾人中格外的突出,可他周圍無人擁擠卻不是因為他的聲音,而是因為他的樣貌同那探花郎太過於相似了些,兩廂對比,就像是雙生兄弟一樣。

若非大家都知道吏部尚書隻有齊清逸一個獨子,都要懷疑這個孩子是齊大人在外另養的孩子了。

這樣的情景引得諸人紛紛去看,林肅也是抬頭,看著卿唐的興高采烈笑了一下,接過了他拋下來的一朵花笑了一下。

卿唐自是高興,此舉也讓周圍人更加沸騰了起來,齊清逸本是將視線分了一絲在林肅的身上,此時見他舉動,順著其視線看了過去,在看到樓上的少年時瞳孔驀然放大了很多。

“少爺,那人生的跟你真像。”旁邊牽扯的小廝驚訝道,“似乎是林狀元家的奴仆。”

“不過是樣貌相似罷了。”齊清逸的目光轉到了林肅的身上,選個同他一樣的奴仆,這個人怎麼想的,“遊街之後去查查那個奴仆的來曆。”

“是。”小廝應道。

遊街結束,又到了瓊林宴,瓊林宴上林肅曾經所做策論被展於眾人品評,引交口稱讚,又有狂草一副,其潑墨寫意之情像是翱翔於天地之間,昭陽帝愛不釋手,又是賜官邸一座。

瓊林宴結束,林肅入翰林院成為一名從六品的修撰,榜眼探花皆入其內,隻是官階低了一品。

搬到新的宅邸,院子很大,林肅的東西不多,就是書籍多了些,卿唐裡裡外外的忙碌,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林肅見他辛苦,想要買幾個奴仆,卿唐得知卻是道:“少爺隻有一人,我跟西康就能打理好的,可以給少爺省銀子。”

“可若買幾個奴仆,你們可就是管事的了。”林肅笑道,“若你在除草劈柴,我口渴了,叫你你可能應?”

旁邊的西康已經拉了他幾下,卿唐訥訥道:“少爺說的在理。”

如今這院子更大了,花草樹木皆有,的確不是曾經的小院裡他裡裡外外都忙的過來的。

林肅定了買奴仆的事情便離開了,西康晃了晃腦袋道:“我說你呀,少爺如今都已經是大人了,說什麼便是什麼,哪有你我二人反對的道理。”

“是這個理,是我僭越了。”卿唐垂了垂眼睫。

少爺待他們一向好,即便是文人所學也願意傾囊相授,倒讓他憑空生出許多妄想來。

狀元郎打馬遊街之事仿佛還在眼前,那些高門小姐們眼睛發亮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少爺若能與之結親,日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哪裡是普通人能夠肖想的呢?

院落進了新的奴仆,卿唐成了管事,他為人雖然和善綿軟了些,可有林肅授了這院子的打理權,連奴仆的賣身契都放在卿唐那裡,那些奴仆自是不敢故意不做事,否則說發賣也就發賣了。

此事讓西康知道後很是羨慕了一番:“我覺得你不像是少爺的書童,倒像是當家主母一般。”

卿唐臉頰紅了,磕巴了一下道:“此話不能亂說,如今少爺在朝為官,不能出了壞名聲,少爺他不過是看我性子軟,怕壓不住那些奴仆才將賣身契放在我這裡的,我若要處置也是要問過少爺的,哪裡能夠隨意發賣的。”

西康仍是覺得少爺對他與卿唐有些不同:“算了,誰讓你生的好,少爺自然偏心你一些。”

卿唐扯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

少爺看著偏心於他,可事事皆是公事公辦的,因為他願意學,少爺才願意教,因為他好整理,儘心儘力,少爺才將院子的管事交給他的。

看似偏心,其實少爺對他與對其他人並無半分區彆的。

林肅入了翰林院做修撰,修複國史,記錄帝王言行,草擬一些文稿,實則是最清閒的職位了。

齊清逸也入了翰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本是打個招呼客套幾句便過去了,可林肅卻覺得這人似乎對他有幾分不滿。

“文玨兄。”林肅笑意滿滿。

齊清逸卻是輕輕甩袖離開,還附帶冷哼了一聲。

連招呼都不願意打,更是排斥到如此地步,林肅隻能猜測他約莫是看到了卿唐,對他誤會了什麼。

旁人要冷臉,林肅自然也不會用自己的熱臉去貼,索性人前熱情,人後雙方保持距離。

翰林院這種地方什麼不多,就是書多,想要打發時間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去處了。

林肅沒想著這樣清閒的日子能夠過多久,因為打從帝位上那個披著狐狸皮的帝王沒有賣吏部尚書麵子而是選了他這個幾乎相當於白身的人做狀元便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清閒日子可過的。

“你同我來一下。”齊清逸走到林肅的桌前冷聲道。

其他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心,即便是平時與林肅交好的人也沒有多說一句。

朝堂這種地方講究的不是人情,而是權力,齊清逸的官位雖比不上林肅,可他的父親卻不是一般人能夠開罪的起的。

林肅起身跟隨其出去,待到無人僻靜處問道:“不知文玨兄有何指教?”

“那個叫清溪的小倌是你贖的?”齊清逸麵上在強壓著怒火,可心裡又有一種隱晦又微妙的感覺。

這人說是仰慕他的才學,可他一身才氣哪裡是需要仰慕他人的存在,那樣的文章詩賦,工筆墨畫,即便是他也是自愧不如的。

若不是仰慕才氣,便是其他了。

“是,不過他如今叫林卿唐。”林肅聽他這話就知道他已經知道清河府發生的事情了,隻是他這態度倒不像是全然來發難的。

齊清逸有些躊躇:“我不管他叫什麼,你贖他是為何?”

“在下憐他身世,又是缺一位識字的書童,索性便贖下了,況且他與文玨兄生的相似,若是放在那種地方任人折辱,豈非汙了文玨兄的名聲。”林肅笑道,“林某仰慕文玨兄才華,故而會如此行事。”

這些都不過是說辭,目前來說最好的說辭,至於林肅真正的目的不過是完成任務罷了。

“……是為了我?”齊清逸抿了抿唇,“那你可有對他行不軌之事?”

“文玨兄冤枉在下了。”林肅蹙了蹙眉,覺得他態度不對,“在下隻是缺書童,並不曾對男子有那等心思。”

“那你為何至今未娶?”齊清逸問道,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06也覺得不對:【宿主,他好像看上您了。】

06都能夠察覺的,林肅自然也能夠察覺,他既無意,也不想招惹眼前這個人,便不想給人留下遐想,索性開口道:“林某羞愧,不是不想娶,而是因為身有隱疾不便言說,還請文玨兄能夠保密。”

這話一出,一能讓齊清逸收回他的那份多想,二能讓那些高門顯貴不再上門說親,可謂是一舉兩得。

06:【宿主您為了省事,這是要走上自黑的道路麼?】

林肅笑道:【結局不過一生不娶,不是什麼嚴重的後果。】

齊清逸明顯驚呆了,竟是指著林肅,臉色乍青乍白:“你,你是因為身有隱疾?!你怎得如此輕易就說出來了?若是我說出去了,那些嫁女之人都要退去了。”

“其實此事也不該隱瞞,隻是實在不好解釋,若是文玨兄說了,也能省林某很多麻煩了。”林肅客客氣氣的說道,然後轉身離去。

身有隱疾便是不能行房有子嗣,即便並無殘缺,也同宮廷內侍無太大的區彆了,齊清逸本是聽到卿唐的事情惱怒,如今卻是真正的心情複雜了。

齊清逸為人雖傲慢,但到底有君子風範,至少林肅同翰林院內的同僚交往沒有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什麼透露秘密的端倪出來。

隻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為他這狀元郎的文采,昭陽帝起了興致,想給他賜婚。

“英王乃是朕的親皇叔,他家的小女兒今年正是婚齡,恰巧那日進宮見太後的時候遠遠看見了你,也是羨慕你的才華,才讓朕來說說這門親事。”昭陽帝興致很高。

英王乃是親王,又是扶持昭陽帝上位的股肱之臣,其小女又是嫡女,封靜靈郡主,傳言生的美若天仙,在京城名門貴女頗有才氣,又得太後喜歡。

這樣的女子嫁哪裡都是低嫁,但一旦娶了,於日後的前程那都是大大的助益。

在這個女子聯姻為家族爭榮寵未來的年代,能夠讓郡主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見寵愛。

林肅若是對女子有興趣,娶過來也不會負了她這一生,可他著實沒有什麼興致,當真是隻能對男人提起興趣,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他撩起衣擺跪下道:“臣有罪,臣辜負陛下心意了。”

昭陽帝蹙眉:“你有喜歡的女子了?”

“非是如此,而是臣身有隱疾。”林肅回答的痛心疾首,“萬不能耽誤郡主的終身幸福。”

昭陽帝愣了一下:“當真?你可要如實回答,否則日後揭露,可就算是欺君了。”

“臣不敢妄言,確實身有隱疾。”林肅信誓旦旦道。

他說是身有隱疾,又沒有說是什麼隱疾,肺癆,痢疾可都算是難以根治的隱疾。

昭陽帝歎氣:“怎會如此?”

“臣也不知。”林肅撒謊的時候麵不改色。

昭陽帝本想將妹妹嫁過去,順便拉攏,一是妹妹得嫁良人,二是他有良臣,三則是林肅也有嬌妻在懷,一舉三得的美事怎麼能讓林肅一個隱疾給勸退了。

“既是隱疾,也有可能清河府的大夫不行,朕讓太醫院給你看看,或許能夠治得好。”昭陽帝召來了內侍立馬就讓人家去傳太醫,連給林肅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啥隱疾也沒有的林肅:“……”

皇帝自己婚姻美滿,閒的沒事也會喜歡媒婆乾的事麼?

能當上皇帝的都是人精,這套說辭能夠騙過齊清逸,卻未必騙得過這個日日與大臣鬥智鬥勇的年輕帝王。

林肅俯身行禮道:“臣有罪,臣欺君罔上。”

既然帝王想要捏得住他,那他索性遞上一個把柄也無妨。

昭陽帝哦了一聲道:“愛卿何事騙朕?”

林肅深吸了一口氣坦言道:“臣性好龍陽,隻喜男子,實在不想耽誤清白女子一生,故而編出這個理由婉拒於人,臣雖好男子,卻潔身自好,從無與男子有所苟合,還請陛下明察。”

“你家中那個書童與齊翰林生的極像,你可是傾慕那齊文玨?”昭陽帝語氣中倒不見生氣,但他所說之話明顯是將林肅查了個徹底。

皇帝萬人之上,齊清逸能夠查到的東西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門路。

林肅直言道:“臣曾以祖宗和滿門發誓,對齊大人無半分旖旎。”

“那你便是真的喜歡那個書童了?”昭陽帝問道。

“他年齡尚小,臣隻願他日後成家立業,並無其他想法。”林肅坦言道。

昭陽帝嘖了一聲:“既然如此,不如朕賜你一個男子,你……日後若是嘗了滋味,也來同朕說說這男子與女子有何區彆。”

林肅:“……”

陛下,好奇心害死貓啊。

不過若是帝王也有此好,天下有龍陽之好的人壓力也就輕多了,至於帝王的萬世名聲?

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昭陽帝手上有錢有軍隊,豈能容隻是賣弄筆杆子的人隨意操縱?

林肅咳了一聲道:“男子自與女子不同,女子柔弱為主,男子卻是強硬為主,喜好為天生,有人天生喜歡女子,也有人天生喜歡男子,更有人兩者皆可,嘗試一番便知。”

“那朕拿愛卿嘗試如何?”昭陽帝問道。

林肅不見恐慌,恭敬道:“啟奏陛下,便是兩個男子也有如男女一般的上下之分,臣是上麵那個。”

“你年紀輕輕,想法但是膽大。”昭陽帝看著他道,“堂堂文人清流,竟也會研究那些汙穢的東西?”

林肅自然不能說是陛下您讓說的,而是轉口道:“陛下所言臣以為不然,傳承子嗣,開枝散葉,若無這些,無人傳承子嗣,又怎麼保陛下千秋萬代,此乃神聖之事,不能言之汙穢。”

“你倒是巧言善辯。”昭陽帝笑了,“朕也是從母後腹中所生,就算你說的有理,可男子和男子又無子嗣可以生出,豈非與神聖之事背道而馳?”

“非也,若正妻為女子,妾室為男子,男子一無所出,便不會有所依傍,不會發生寵妾滅妻之事,且男子不會沉迷於後宅內鬥,更是豁達一些,也不會讓內闈混亂,自然也有男子的好處。”林肅說道。

自然也有壞處,好時能夠互相扶持,若是不好,男子弄權可比女子來的更加名正言順。

“這倒是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了。”昭陽帝從帝位上走了下來,在林肅麵前站定道,“若朕一定要你為下呢?”

06:【哦豁。】

“那臣隻能寧死不從,撞柱身亡了。”林肅俯身行禮道。

他不懼跪拜,因為心中若立得住,何懼身體跪拜,這種時代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若真想任性一回,沒人攔得住。

“朕同你說笑的。”昭陽帝雖然好奇男子,卻還沒有打算對大臣下手,尤其對文臣下手更是引人詬病。

這樣文采出眾之人也不該淪落到內庭之中去服侍他人,勾心鬥角。

“你既然喜歡男子,朕也知道了,你與郡主的婚事朕也替你推拒。”昭陽帝道,“隻是……”

“陛下大恩,沒齒難忘,臣定當儘心竭力。”林肅表著忠心道,“不負陛下所托。”

靜靈郡主喜歡林肅的事情還是傳了一些出去,隻是在那之後皇帝做主給郡主賜了彆家,此事倒是不了了之了。

有人覺得皇帝厭棄了這位狀元郎,偏偏帝王行走坐臥的記錄都喜歡找這位修撰,明顯簡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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