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冷聲道：“沒有。”
“說是給我賠禮道歉，現在卻弄壞了我衣服，你心不誠啊。”林肅輕聲歎氣，“這讓我怎麼接受。”
“我可以照價賠償。”唐說道。
“我那件衣服對我有特殊意義，不是賠了金錢就能夠彌補我心靈受到損傷。”林肅看著他道，“而且我不缺錢。”
唐動了動嘴唇道：“那你想怎麼樣？”
林肅笑道：“不如這樣，你給我做一頓飯作為補償，美食能夠帶來幸福感，這樣我們就一筆勾銷。”
“可以。”唐答應了。
切菜是沒有問題，唐刀工極好，不過幾下功夫菜都擺在桌上了，但是當油熱下鍋時候，一種難言糊味從廚房傳了過來，林肅動了動鼻尖，知道這菜吃了跟直接服毒沒有什麼區彆。
菜品上桌，唐眼神不看他了，而是側著眸道：“不是對你有意見。”
明明對著菜譜做，可是放火和控製做菜火候是不太一樣，他試多少次都是這個樣子。
林肅看著那宛如蜂窩煤一樣菜，起身挽起袖子，推著唐坐下了一旁道：“算了，我來做吧。”
他轉身進了廚房，那裡已經被機器人整理好了，就是糊掉味道還在散，一時半會是無法徹底除掉。
林肅動作很快，唐坐在外麵沙發上偶爾能夠看到他身影，而那切菜聲音明顯就是熟手，讓人聽起來覺得很舒服很規律聲音。
菜劃過油呲啦聲響起，香味順延著飄了出來，完全掩蓋了之前糊味不說，還讓唐肚子不自覺叫了起來。
他從身上摸了摸，剛剛摸到了東西卻聽林肅在廚房裡說道：“飯前不準吃零食。”
唐看著手中壓縮餅乾，翻了翻上麵袋子，看著零食兩個字收了起來。
是零食，沒辦法反駁。
飯菜上桌，糖醋小排，菠蘿咕嘟肉，泰式檸檬蝦，還有兩三個素炒，不說香味，隻說看起來便與唐之前做簡直是天差地彆。
“過來吃飯。”林肅說道。
唐在桌前坐了下來，端過自己那份熱騰騰米飯，開始往嘴裡扒拉，其速度之快也就林肅剛剛吃了兩口，他大半碗飯都下去了。
“停，慢點兒吃。”林肅製止了他動作。
雖說唐吃並不粗魯，但是這種幾乎囫圇吞棗進食方式也是對美食不尊重。
唐停下了筷子道：“怎麼了？”
看那時不時盯著飯模樣，好像對沒有吃到嘴裡頗為遺憾。
林肅拿過他嘴角米粒，其姿態之自然讓唐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倒沒有吃進自己嘴裡，而是用帕子擦過道：“你聽說過豬八戒吃人參果故事麼？”
唐認真看了他道：“你講。”
他沒有聽出其中意味，更像是想聽林肅講故事一樣。
林肅笑了一下，倒是想起了之前給小不點們講故事場景，那個時候他們也是唐現在眼神，雖然情緒用冰冷包裹，但是很相似求知欲。
“那是一個和尚和三個妖怪為了蒼生取經故事，”林肅有過講故事經驗，不疾不徐道，“而那是發生在他們取經途中一件事情，天地間有那麼一棵人參樹……八戒吃時囫圇吞下，連味道都未嘗出來便已經下了腹中，想要再嘗，可那果子珍貴，又從哪裡再去給他尋第二個呢……”
故事講到此處，唐已然明白了林肅之前意思，他開口道：“我習慣了。”
“那就從現在開始改掉這種習慣，不然對身體不好。”林肅給他夾了一塊菠蘿道，“嘗嘗這個。”
唐欲言又止，卻是想拒絕。
殺手競爭上位，靠是實力，也是速度，進食這種事情絕對是必須，可是速度也是必須，否則浪費了一時半刻就有可能錯過機會。
而作為狩獵者，他們極有可能在艱難環境中潛伏一兩天不進食，為了保證充足體力，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吃下足夠多食物。
這種習慣……
“如果不改話，剛剛故事沒有後續了。”林肅合著雙手放在下巴下麵笑道。
當一個精彩絕倫故事講到一半突然停滯時候，後麵情節就像是吊在驢子前麵胡蘿卜一樣吸引人。
“換個條件，我可以為你殺一個仇人。”唐看著他道。
“我是商人，商人都是利益往來，哪來仇人。”林肅笑道，“至於來尋我麻煩，我不提你就不解決了麼？”
唐覺得他說有道理：“這個……”
“好吧，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人，那就換個條件好了，你以後每餐都陪我吃飯，我就繼續講。”林肅笑道，“你覺得怎麼樣？”
唐沒動，總覺得這人沒有放棄之前想法。
“我已經讓步，你不能得寸進尺了。”林肅笑道，“隻是陪著一起吃飯，應該不是什麼為難事情吧。”
“好。”唐答應了。
“嗯，吃飯吧，免得一會兒涼了。”林肅又給他夾菜道，“嘗嘗這個。”
唐將那湯汁濃鬱肉放進了口中，酸甜口感極其開胃，讓人不自覺又去夾。
“好吃麼？”林肅笑著問道。
唐點頭：“好吃。”
即使是機器人做菜，也沒有這樣好吃，而這菜不僅口味極好，還多了些很莫名難以用言語表達味道。
讓人覺得那樣囫圇吞下去真浪費了做菜人手藝一樣。
僅此一次。
唐下意識放慢了動作，認真在那裡品嘗每一道菜，一直到盤子清空時候，他沒忍住打了個嗝。
一瞬間茫然從他眼中升起，唐已經很久沒有吃這麼飽過了，這讓他有些難言尷尬，然而林肅笑道：“看來真很好吃，謝謝捧場。”
唐那種尷尬被緩解了，隻剩下了滿足感。
也就這一頓飯功夫，唐為林肅親手做羹湯還陪他一起吃飯事情都傳到了陸琰耳朵裡麵。
“前幾天洗衣服，今天又做飯。”陸琰笑道，“他這是想直接拐走呢？”
一旦真拐走，歸還也就無期了。
“已經七天了，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那位武器製作者？”江珩莫名其妙被關在這裡好幾天，出都出不去，更彆說見到武器製作者了。
陸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將人關了起來，但是嘛，他溫厚一笑：“你吃我，住我，用我，還被我保護著，提要求時候是不是應該給點兒報酬？”
“你想要多少錢？”江珩問道。
作為一名頂級研究人員，他有負擔自己衣食住行能力。
陸琰麵對著這樣一個男人，頗有些無力：“我不缺錢，唐都給林肅做飯了，你也可以給我做一頓飯，這樣說不定我就可以放你去見他。”
江珩對於唐印象很深刻，那個好像連骨子裡都是冷一樣男人竟然會給另外一個男人洗衣做飯，這種傳聞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一樣，但是也讓他對於那個武器製作人更加好奇。
他一定非常出色，才能夠吸引到唐這樣人。
江珩開口道：“唐在追求他？”
“你也可以追求我。”陸琰說出口時候覺得這個主意相當不錯。
“我不喜歡你。”江珩直接拒絕道，“不會做出那種讓你誤解舉動。”
陸琰：“……那你就彆想見到他了。”
陸琰這句話出口時候，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兒像棒打鴛鴦王母。
而江織女珩已經用看神經病眼神在看他了，被逼無奈道：“我做。”
陸琰莫名覺得更憋屈了。
江珩刀工一般，但也條理分明，不至於零零碎碎，粗細不均，做出來菜比一般人做要好吃一些，卻是比不上智能機器人水平。
可是陸琰嘗著，總覺得這菜就跟江珩這個人一樣，明明不是多麼出色，甚至有些寡淡，但是就是無法停下來，就跟被鬼迷了心竅一樣。
陸琰低頭吃飯，一直到用完餐停下筷子，江珩才開口道：“我可以見他麼？”
“可以，我說話算話。”陸琰盯著他眼神一如往昔，卻讓江珩正襟危坐了起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談武器可以，不準泄露未來任何消息給他。”
那個男人可不好對付，還有著創新武器力量，如果不能是合作對象，絕對是讓他最為頭疼勁敵。
“這一點我對誰都不會泄露，你放心。”江珩認真說道。
其中包括誰真是一目了然。
陸琰：“……”
有時候真想把人綁起來揍屁股。
林肅那裡被陸琰提前送了邀請函，言明是與一位武器大師交流。
林肅不動聲色給予了肯定回複：“這種學術交流林某當然是願意。”
等到人走後，林肅開始整理自己著裝，他出現在人麵前時總是得體，唐已經習慣了他換一種衣服就要換掉其他配飾習慣，而這樣喜好更是讓他能夠在不同場合都是最得體那一個。
禮貌？還是重視，或許都有。
就像現在，林肅穿極為低調簡約，衣襟上好像都帶著濃濃書卷氣，整個人看起來都極其無害。
“好看麼？”林肅問道。
唐點了一下頭道：“嗯。”
“那你會將我們之間談話內容告訴陸琰麼？”林肅接著問道。
他轉話題速度極快，唐眨了一下眼睛道：“我不負責探聽。”
“哦？那如果是對毀滅有害內容呢？”林肅詢問道。
如果是那種，為了毀滅安全和榮譽，這個人不能活著。
但……
唐認真道：“我接了保護你任務，唯一任務就是保護你。”
隻要任務沒有取消之前，不管誰要取這個人性命，他都應該保護他，包括老板。
林肅抬手撩起他一縷發絲在唇邊親吻了一下笑道：“用了我送你護發精油，果然比之前更滑了一些。”
這樣舉動像是吻手禮，卻比那個多了一絲莫名意味，讓唐驀然想起之前那個在臉頰上吻。
林肅吻過便放開了手，又恢複了之前那種距離感，讓人看得到，卻摸不透，夠不著一樣。
唐想問他到底想做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作為一名保護者，他不需要去了解保護對象心理狀態，就像所有任務對象一樣，除掉或者保護好他們生命就已經完全足夠了。
唐臉上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患得患失，即使隻有很輕微一絲，但是確有。
06數據分析都能夠分析出來：【宿主對唐之前回答不滿意麼？】
【滿意啊。】林肅回答。
忠心和區彆對待本就是難以平衡地方，所以殺手才忌諱動情，因為下手會猶豫，畢竟即使經受再嚴苛心理訓練，那也是擁有感情人類，而不是一件真正工具。
忠心和區彆對待，唐平衡很好，他忠心儘職是他魅力所在，特殊對待是對他感情所在。
【那為什麼？】06不解。
【我得想辦法把他變成我才行。】林肅笑道。
這樣話，忠心和區彆對待都隻屬於他一個人。
而且林肅有那個自信不會成為唐短板。
帶著這樣目，林肅見到了江珩，一個明顯長期處於實驗室內有些溫柔男人，手指上繭明顯是長年做實驗留下，說句實在，他不像是一個武器創新者，而像一個會拿著糖哄孩子醫生。
原世界線中對於唐喜歡上江珩心路並不清晰，隻是沒有他橫插一杠子，唐應該被派去保護江珩才對。
但很可惜他們現在減少了接觸機會，而江珩在看到唐時候明顯沒有那麼親近。
但原本會喜歡上，或許也是因為這個人溫柔像是家人一樣本質吧。
“你好。”林肅跟江珩握手道，“很高興見到你，我是林肅。”
他並不討厭主角受，反而覺得這個看起來溫柔人心中是有大愛，所以才會無論如何都不肯交出未來消息。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我叫江珩。”江珩驚訝於這個男人紳士與高貴，即使他身上書卷氣很重，他也像是書中描繪那種貴族。
這就是能夠讓唐喜歡人麼？
原來人真能夠比人想象更加優秀。
“我看過您之前創新武器，M96A1，那種核心數據是我遠不能及，您是怎麼構想出這種武器呢？”江珩說話明顯不像陸琰那樣一句話裡有三五個意思，他很直白，但不鋒銳。
即使他自己並不讚成將未來製作出來，也沒有試圖勸說林肅製作出M96A1這種新式武器是不對。
“因為傳統炮彈其實很難適應星空中作戰了。”林肅跟他解釋自己想法，“光武器雖然在陸地會受到一些掣肘，但是在太空中卻是無往而不利。”
傳統炮彈在太空中隻推進運行就需要耗費巨大能量了，而光卻是自然傳播，隻要導正它方向，就能夠造成難以想象破壞力。
江珩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我也是這樣想，隻是想要真正聚攏光束力量，避免外部乾擾卻是極為困難事情……”
他二人剛開始交流事情唐還聽得懂，但是越往後，其中什麼公式，量子力學，星核聚變，超新星爆炸便已經不在他理解範圍內了。
唐雖然不解，卻也知道這兩個文質彬彬人在一起討論著事情會對人類社會造成極大衝擊。
殺手能殺一人，能殺兩人，或者上百人。
可是像未來那種殺傷力極大武器，一次性便能夠決定數千萬人性命。
“如今世道，我不是不願意將未來交出來，而是沒有找到適合擁有它人。”江珩談到深處，與林肅也算是一見如故，“武器本身沒有對錯，有對錯是使用它人，有人用它殘害生命，有人用它維護和平，震懾邪惡勢力，在這個時代，一旦被製作出來，會是一件很可怕事情。”
他不怕淪為時代罪人，他怕無數人因為他而喪命。
林肅是認同他想法，這個人並不懦弱，人有欲.望，像是普通武器尚且可以阻止挽救，但是像未來這種級彆，交到不是心懷大愛人手裡，會是災難。
唐聽著他們二人對話，目光閃了閃。
“他真這樣說？”陸琰聽到消息時候問道。
毀滅人有職業素養，即使不用唐，在自己總部想要聽到兩個人對話還是輕而易舉，林肅那個人估計也沒有想要隱瞞。
下屬回答道：“是。”
“看來我也不是個合適人。”陸琰若有所思道。
他想要未來自然是為了毀滅自己，一旦擁有了那樣實力，毀滅將立於不敗之地。
為私心而不是大義，所以不合格麼？
他好像一直小瞧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