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肅選來選去,阿諾都是最合適的那一個,最重要的是他跟艾伯特也算是見過,接頭起來也不費勁。
“我一切聽從您的安排。”阿諾輕聲道。
這個人第一次救他是在教廷,免了他被血族選去的命運,第二次救他是在他成為吸血鬼走投無路時,這個人就像是他無儘黑暗的生命中的一束光一樣,他甚至擁有支配他生命的權力,更何況隻是吩咐做事。
“東西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能出發。”林肅向來講究效率,說做什麼便絕不會拖延。
阿諾點頭道:“好。”
馬車很避光,隻需要拉上車窗,一絲光線都透不進去,隨行的還有兩隻吸血鬼和兩個忠於林肅的人類。
他們初時害怕,現在卻已經跟喬一樣,跟血族和吸血鬼相處起來像是朋友了。
阿諾拎著自己的包裹上了馬車,趴到車窗時看到了送行的林肅,軟軟的笑了一下:“林先生,我走了。”
“一路小心。”林肅跟他揮手告彆。
阿諾在黎明破曉時拉上了車窗,直到馬車起行都沒有回頭再看,直到馬車出了彆墅的範圍,他才從袖子裡摸出一枚碧綠的袖扣放在手中摩挲。
袖扣不是他的,他從來佩戴不來這種東西,這種低調又奢華的東西佩戴在林先生的袖口,似乎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他溫柔又有包容心,但是隻不過是看在他們可憐的份上給予了他們容身之地,從來不會給他們額外的溫情和錯覺,可就是那一絲溫情,也足夠身處冰天雪地中覺得自己要死去的人恢複希望了。
他愛他,或者可以說那個彆墅裡的吸血鬼沒有不敬仰他的,能夠得到他的特殊對待的人簡直是這天底下最幸運的人。
阿諾不是不羨慕塞爾特的,他擁有高貴的出身,優良的血統,華麗的外表和出色的能力,而讓他最羨慕的,就是那個人的特殊對待。
他羨慕他,嫉妒他,恨他不珍惜林先生的好,所以才會一開始定好的計劃,到了開始的時候不受自己控製的說出心裡話。
其中隻有一句話是假的,就是他會搶奪,他對那個血族羨慕又嫉妒,卻不會去傷害他,林先生不是他想搶就能夠搶到的人,而那個血族是林先生最喜歡的,他又怎麼可能會破壞。
這枚先生不小心掉落的袖扣,就作為最後的念想吧。
馬車遠行,伴隨著朝陽升起的光芒消失在了路邊。
白天應該是血族入睡的時候,林肅返回彆墅的時候卻碰上了抱臂靜靜站立的易哲萊。
這個血族始祖打量著他道:“你真是夠狠。”
“搶來的東西才是最容易珍惜的。”林肅路過他時道。
小血族還沒有習慣去愛一個人,等他自己反複糾結,渣來渣去,黃花菜都涼了,不給一點兒危機感怎麼行。
易哲萊嗤了一聲:“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如果不喜歡一個人,就不要給他任何的希望。”林肅瞥了他一眼道,“否則害人害己。”
阿諾是這樣,伊恩也是一樣的。
小聖母雖然寬容大度,心腸柔軟,但當一個人攢夠失望的時候,他會悄無聲息的離開,易哲萊可以阻止他去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隻有一個地方無法阻止。
易哲萊唇角崩直了一些,林肅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樓了。
熬了一夜,他是真的困了。
人在困極又心神放鬆的時候,入睡隻需要一瞬間,林肅拉著窗簾睡的很沉,處在莊園地下的棺材卻是被挪開了上麵的板子,塞爾特從裡麵平直坐起,手扶在額頭上發現自己睡不著。
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可現在卻是心裡亂的很,睜眼閉眼都是那個男人的影子。
那個人足夠優秀,所以才會有人覬覦,有人想要搶奪,而想要搶奪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夠珍惜。
他的事情何須旁人來置喙什麼,可如果不珍惜,那份被彆人期待和羨慕的特殊會轉移麼?
“主人,您怎麼了?”管家過來檢查棺材的關閉情況,卻發現一向好眠的主人此刻卻是有些煩惱的坐在這裡。
人類在煩惱的時候會想傾訴,塞爾特發現自己似乎也有了這樣的意向:“怎麼判斷自己愛上一個人?”
“您願意為他克製自己想做的事情時,就是愛上了。”管家半蹲在他的麵前說道。
那個愛上的人是誰,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是麼?”塞爾特垂著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他為那個人類克製的事情,樁樁件件算下來一個手都數不過來了。
原來除了人類,血族也會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