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與那人那人親昵,當真是鬼迷心竅了。
“昨夜本宮是如何回來?”蕭唐問道。
“聽說殿下飲了酒沉睡,是躺在馬車上回來,我等攙扶之時倒是從未見過殿下睡如此沉過。”太監說道。
他是飲了那酒,後來心緒上湧,靠在了那人肩上,心中隻覺得放鬆至極,卻不想竟是睡了過去。
“那本宮昨夜回來身上可有……”蕭唐話戛然而止,神情帶著幾分飄忽。
男人最易情動,尤其是孤身相處之時,他……他應是正人君子罷,可正人君子又豈會不經他同意便親吻於他。
太監沒聽見他後話,下意識詢問道:“殿下說什麼?”
“本宮是說昨夜我未曾帶東西回來?”蕭唐問道。
那盞狐狸燈若是未曾帶回來,倒是讓人覺得格外可惜。
“帶了東西回來,就放在外間,太子殿下若想看,老奴去幫您取來。”太監說道。
“去吧。”蕭唐說道。
太監匆匆去而複返,手中提著一盞燈,另外一隻手上則捧著一個匣子放在了蕭唐麵前:“這狐狸燈真是做精致,太子殿下與林小姐有心了。”
蕭唐未答,而是拿起了那盞狐狸燈,這燈並非昨日他提那盞,而是林肅提那盞。
與那盞憨態可掬不同,麵前這盞燈上狐狸做了九尾,頗有尾巴炸開之勢,看著帶著幾分傻氣。
蕭唐打開了匣子,其中有一信封靜止其中,他打開來看,見其中寫道:這燈便是你我二人定情信物,見燈如見人。
蕭唐再看那燈,笑了一聲:“你跟這狐狸可有半分相像?”
那人若是以獸類做比,也是老虎那一類獸中之王,閒暇時閒庭信步,看起來頗有幾分無害,可若是狩獵時,必是小心蟄伏,一擊必中。
他兀自笑著,一旁太監看驚奇卻是未曾擅自搭話,直到門被敲響,太監去匆匆開了門,聽了數語匆匆返回道:“殿下,朝堂上出事了。”
蕭唐本是心情愉悅,聞言麵色轉為了認真:“何事如此驚慌?”
“今日早朝護國公世子被宣召上殿,似乎是為了昨夜城中明燈之事。”太監說道。
那滿城明燈自是引人眺望,看起來雖是不可思議,乃是怪力亂神之事,可那燈升空當真是格外漂亮,隻是未曾想到竟是護國公世子所為。
蕭唐聞言直接站了起來,眉頭微微擰起,昨夜那燈著實震撼,他至今不明那人是如何做到,但是此事與怪力亂神之事無關,事情因他而起,那人隻怕免不了申飭,若是再被扣上什麼亂政之名,皇帝對付西南,便是真正師出有名了。
如今他若是去了,隻怕會被帝位上人認為他與林肅沆瀣一氣,有所圖謀,反而於他處境更是不好。
如今之計,卻是不能輕舉妄動,他來回踱了幾步道:“讓人給戶部示意,務必回護護國公世子。”
“殿下?!”太監已是驚了。
“我二人既是在同一條船上,無論如何都是割舍不開,父皇若真問罪於他,又怎會不遷怒於我。”蕭唐心中有些焦急,直接走到了門前道,“將我鬥篷拿來,我親自上殿。”
既是割舍不開,彆人想要打壓他,怎麼都不會繞過去。
他做決定時下屬便不會再質疑反駁,太監匆匆取了鬥篷,蕭唐係上帶子出門,步履帶了幾分匆匆。
他心中思慮著想要說話,如何說才能夠將此事影響降到最低,卻不想剛剛到了殿外,便見林肅從殿中走出,不僅毫發無傷,反而那送人太監相當恭敬。
四目相對,蕭唐下意識問道:“你無事?”
林肅見他時心情著實好了許多,他走下台階,站在了蕭唐對麵道:“擔心我所以匆匆趕來?”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陛下絕不會就此罷休。”蕭唐看著他道,“你莫要過分挑釁。”
“我剛剛挑釁完,說遲了。”林肅笑道。
蕭唐對上他視線,難免想起昨夜之事,雖知不合時宜,可腦中思維不受自己控製:“你都說了什麼?”
“我說明燈一物用於軍中傳遞消息,還有比之明燈更快可傳遞消息之物。”林肅有問必答。
“那他豈不是懷疑你要給西南軍中傳遞消息?”蕭唐驚訝於他膽大妄為。
一城明燈,若想傳遞消息無人攔得住,再有更快傳遞消息之物,西南軍若真想前來,京城絕對猝不及防。
“要就是他懷疑與忌憚,才不敢輕易對護國公府下手,如今是猛獸對壘,示弱之事可以佯裝,卻不能是真,否則才是真正禍患。”林肅說道。
兩虎相鬥,若一方怯了,另外一方會毫不留情廝殺。
蕭唐明白他意思:“罷了,你無事就好。”
“看來真是擔心我前來。”林肅笑道。
蕭唐見他得意,卻是不想如他所願:“本宮是有彆事要啟奏陛下,與你有什麼乾係,世子多思多想了。”
“好,我多思多想,多思多想對象也是太子殿下。”林肅說道。
蕭唐滯了一下,心口微甜,不知這人怎麼學這般油嘴滑舌哄人本事:“既是無事,便回去吧,如今我與你往來不宜太過於親密。”
“臣遵命。”林肅拱手,站直時笑道,“你放心,我既是要幫你,便不會讓自己出事。”
他與蕭唐擦肩而過,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發了幾句招呼,行禮問安便離開事。
蕭唐既是來了,卻是不能隨意離開,旁人已知他來了朝堂之外,若是他看見林肅無恙便轉身離開,隻會讓皇帝更加多疑。
明承帝下朝時自然收到了蕭唐拜會消息,他在朝堂之上挨了臣子一通堵,受了一肚子氣,如今正是火大,見了蕭唐麵色冷厲害:“太子前來所為何事,不會是想為護國公世子求情吧?”
蕭唐被太監扶著,咳了兩聲道:“不知世子殿下出了何事?兒臣方才倒是與他有一麵之緣,咳咳,咳……請父皇指點一二,免得兒臣……咳,摸不著頭腦。”
久病之軀,即便如此身體好轉,裝病對他來說也無甚困難。
他臉上全然是茫然之色,好像是真不知情,明承帝沉下了心神問道:“既不是為了護國公世子之事,那你帶病前來所為何事?”
“兒臣是為了母後。”蕭唐跪了下去道,“父皇,年節之事兒臣也略知一二,那時身體實在不好,便是知道母後被禁足也無法前來求情,那日乃是首領太監之過,便是母後禦下不嚴,如今已有半月,便是懲罰反思也夠了,請父皇解了母後禁足。”
他說是繼後之事,明承帝本就沒想著因為此事關皇後太久,隻是一直沒有台階下,卻沒有想到不等他開口,蕭唐卻來求情了。
“你真是這樣想?你……不怨她?”明承帝問道。
“父皇說笑了,兒臣能長這麼大,母後居功至偉,子不言父母之過,不過是這等小事,為人子女怎能日日掛在心上。”蕭唐認真說道。
明承帝仔細打量他神色,從位置上起身將他扶了起來道:“地上涼快起來,我兒孝順又大度,朕心甚慰,你既如此求情,朕便解了皇後禁足,也不枉費你帶病過來。”
“多謝父皇。”蕭唐拱手道。
“回去好好養病,一應藥材也不必節省。”明承帝難得關懷道,“你身體不好,父皇讓人用步攆抬你回去。”
蕭唐再謝,轉身被太監攙扶離開,待回了東宮之中,明承帝口諭已經下達。
太子孝順,不欲計較為母者小小失誤,特意求情解了皇後禁足,這種事不管放在哪裡,都是一件美談。
“太子殿下,您為何要求陛下解了皇後禁足?”存誌看著他問道。
“你想問本宮是不是為了護國公世子所以才會如此?”蕭唐看向了他道。
存誌一驚,連忙跪地道:“屬下不敢。”
“無妨,本宮給你回答,是。”蕭唐說道,“但也不全是,皇後未失父皇恩寵,總有一日會被放出來,與其讓他四處找台階,還不如本宮直接給他台階,於我並未折損什麼。”
“殿下思慮周到,是屬下多慮了。”存誌看向他道,“隻是護國公世子之事,您與他之間是為了林小姐麼?”
“不,我心悅於他。”蕭唐說道,“此事我不欲瞞你,日後見他你也知道該如何自處。”
“您與他如此行事,林小姐恐會傷心。”存誌說道。
“放心,此事我早已同他說好,林婷兒對我無意,婚約之事很快便不作數了。”蕭唐說道,“你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
“是。”存誌低頭說道。
明燈之事乃是因為林肅而起,宮中已有定論,坊間卻是傳有些神乎其神。
什麼天神下凡,什麼天地恩賜之物傳比比皆是,護國公世子更是被賦予了神秘色彩。
“什麼與民同樂,明明就是撩.撥太子手段。”林婷兒看著林肅道,“哥,你那晚就真沒有生米煮成熟飯,那麼一個大美人醉酒躺在你麵前,你真忍住了?”
“我聽你這話,我怎麼像隻欲.求不滿禽.獸?”林肅看著她道。
“食色性也,有就有唄,有什麼不好意思得。”林婷兒推他胳膊道,“你什麼時候讓我從苦海之中脫離啊?”
“手伸過來。”林肅說道。
林婷兒乖乖將手放了過去,林肅把了一下她脈象問道:“日後想生孩子麼?”
“你說是那種大著肚子十個月,然後疼要死要活下一個小崽行為麼?我堂堂一個大老爺們,生什麼孩子?不生!”林婷兒豪氣萬丈。
林肅笑了一下:“那就好,張嘴。”
林婷兒下意識張嘴,林肅往她口中彈進一物,她下意識吞咽,還沒有嘗到味那東西就已經咽了下去:“哥,你給我吃了什麼?”
“你不是問我何時讓你脫離苦海麼?現在。”林肅擦著手道,“那是讓你一輩子都不能生子藥。”
太子妃是未來國母,國母若不能開枝散葉,還未嫁入便已經犯了七出,皇室絕不能給太子娶一位不能生子太子妃,否則與絕後無異。
“一輩子不能生?!”林婷兒直接跳腳了,“其實想想小孩子也挺可愛,萬一我有哪一天想生怎麼辦呢,啊!哥,你賠我孩子……”
“你懷孕了?!”林父進來聽到這一句腦瓜子直接嗡嗡作響,“誰?你前幾日才去了一趟燈會,這麼快麼?”
“爹你想什麼呢,我跟太子沒關係好麼。”林婷兒說道。
“那就是彆人?”林父震驚瞪大了眼睛,“還未成婚你便與其他人苟合,我打死你!!!”
“我孩子都沒了你還要打我,你是不是親爹?!”林婷兒哇哇亂叫。
父女倆從家宅東頭打到家宅西頭,還是林父看在她剛剛流產?份上放過了她:“孩子到底是誰?”
“我哪有孩子?”林婷兒說道。
兩人簡直雞同鴨講,在經曆了一係列亂七八糟解釋後,林父坐在了座位上,頂著有些亂頭發卻是鬆了口氣:“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要嚇死爹了,不對,你為何給她下絕育藥?”
“隻是暫時,那藥不會對身體有傷,且能將她這些年因為戰場上受暗傷而趨近於無生育能力調理回來。”林肅說道。
他這個妹妹幫他不少,他自然不會害她。
“道理爹都懂,爹也信你不會害她,可是為什麼要讓她暫時失去生育能力呢?”林父問道。
“還不是因為我不想嫁給太子,爹,皇宮太可怕了,那個地方能吃人,我日後隻想尋一位像爹一樣一心一意男子,不想成為弱水三千中一瓢。”林婷兒吸著鼻子道。
這話倒是說到了林父心坎中,林婷兒若是拚死抵抗,胡攪蠻纏不想嫁入皇室,林父還可能抽她,但她如此說,林父歎了口氣道:“早日你今日會後悔,當初便不該向皇帝求親。”
“爹不求親,皇帝也會想方設法達成目,如今是都不合適,不退也隻能退。”林肅說道。
“事關國政,未必有你想那麼簡單。”林父歎道。
他預料到了不簡單,但是卻沒有想到……是他想太簡單了。
他兒子心思多著呢,複雜著呢,一對比起來他就是個鐵憨憨。
林婷兒身體是太醫院院首親自把脈,可脈象卻是讓這位院首猝不及防。
“喪失生育能力?”明承帝聽到消息時眉頭擰很深,“怎會如此?會不會時誤診?”
院首拱手道:“陛下明鑒,臣怕自己出了差錯,讓其他三位太醫一同給林小姐把過脈,確實是不能好了。”
明承帝靜坐沉吟片刻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若是無人知道,隻需將事情瞞下,太子那身體便是林婷兒是個好也未必能夠孕育子嗣。
院首在宮中多年,自是明白了他意思,愁眉苦臉道:“陛下,那林家小姐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後直接出去喝酒買醉了,逢人便說,臣如今也不知道有幾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