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深夜,商業街上依然人流如潮,霓虹燈在建築物上閃爍,光芒耀人眼目。雲野和秦冽先到達餐廳,這裡主做尚城的特色菜,雲野之前和陳暮洲來吃過一次。兩人剛入座,陳暮洲隨後就趕到,視線和秦冽隔空相撞,他表示友好地微笑了下。
雲野看到他的笑,胳膊肘在桌下不著痕跡碰了下秦冽的,示意他給人回應,不要讓氣氛太過尷尬。
秦冽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唇,在陳暮洲來到他對麵時,淡淡出聲道: “我就隨雲野喊你一聲陳哥吧。"
地位宣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陳暮洲隻是頷首,沒接話。他拿起菜單,刻意轉移話題,"你們點菜了嗎?"
雲野: "沒呢,今天是想請你吃飯,當然要你來做主。"
陳暮洲無聲微笑, “我們倆之間就沒必要那麼客氣了吧。”
男人的直覺也很敏銳。僅僅是聽到這句,秦冽便料定他對雲野的感覺不一般了。
雲野自然也察覺到不對勁。陳暮洲平時講話很溫和,今天卻鋒芒畢露,語氣上聽不出來,字眼卻很有針對性。
“是,我們倆都是那麼熟的朋友了。”雲野把話接過去,特意強調這點, “不過該注重的禮節還是要有的,請誰吃飯就要照顧誰知道口味。”
從雲野的話裡聽出排他之意。陳暮洲垂下眼簾,心臟突然像是被無形的手揪了下。痛感並不明顯,快到他也來不及捕捉。
“這麼晚還是吃清淡點,那我點個合炒三鮮,桂花蜜藕。”說完就把菜單還回去, “你們看看想吃什麼?”
秦冽掀開,麵對一道道的菜,這才發現自己無法精準挑選出雲野會特彆喜歡的那道。他的目光明顯猶豫了下,反應落入陳暮洲的眼裡,他心下便已了然。
“雲野喜歡吃的剛剛我幫他點了,你可以再加一道糖醋小排,鬆鼠桂魚。”話落的瞬間,硝煙四起。
秦冽抬頭,犀利的眼神筆直望去, “你什麼意思?”
雲野也沒想到這個場子居然是陳暮洲給搞冷的,他來之前隻擔心秦冽講話沒分寸,讓人尷尬,誰成想陳暮洲會在那邊搞事。
他發覺他看不懂他了。
無故找秦冽的麻煩,好像跟他有過節一樣,但
他們倆之前明明不怎麼熟。
“我沒什麼特彆的意思。”陳暮洲還是保持著他一貫斯文的笑, “隻是告訴你雲野愛吃什麼,提醒你多留意和關心一下他。"
"我他……”秦冽險些爆粗口,被雲野強行按住手背,他望著陳暮洲,嚴肅出聲道: “陳哥,我和秦冽目前還在相互了解的階段,他不清楚也是正常。"
這話裡的態度是在維護秦冽,個人立場很分明。
陳暮洲喉結滾了下,口腔裡有滿滿的苦澀溢出來。他就知道自己不該暴露,說些不該說的。
感情是他人最不能插手去管的事兒。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可他就是覺得不甘,想不通雲野怎麼會喜歡這種性格冷漠無常的男生,他應該找個能細心嗬護他疼愛他的人才對。
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陳暮洲對雲野解釋,“可能我今天敲了一天的代碼,大腦短路了,說錯什麼你們彆介意。"
說錯?
他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秦冽心裡這麼想,表麵卻很大度, "沒關係,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儘管批評,督促我進步,讓我和雲野的感情能夠更加平穩堅固地發展。"
“………”這是秦冽能講出的話嗎?
雲野先是不敢相信,但很快品出了其他意味。
陳暮洲挑下眉稍,鏡片下的眸閃過一絲精銳的光,沒接他的話茬。“很晚了,該點菜吃飯了。”雲野拉回正題。“好。”秦冽先行應下,居然乖得像隻金毛。
陳暮洲豈會看不出他在隱藏自己,明明就是一隻凶猛的大型犬,偏要偽裝得人畜無害。
秦冽有極強的好勝心,他之所以表現得這麼溫順,不過是不想讓自己輸罷了。這一層麵可能勝過了他對雲野的感情。
陳暮洲不知自己揣測得對不對,但秦冽目前給他的感受就是這樣的。
飯局還算安穩地結束了,後來秦冽和陳暮洲沒再針鋒相對,都在聊彼此的事業。
聽聞秦冽當上秦越集團總裁的位置,陳暮洲難免自慚形穢。
是人都會有心理不平衡的時刻,想想他每天努力的敲代碼,一遍遍測試遊戲bug,給人賠笑臉,還在原地打轉。
而秦
冽他什麼都不做就可以輕輕鬆鬆身居高位,還能堅持自己熱愛的賽車事業。
僅這一點,陳暮洲看他都不太順眼了。
結束後,三人一起走出餐廳,秦冽按了下他的車鑰匙。陳暮洲看過去,那是一輛價值千萬的雙門跑車。
“抱歉,隻有兩個座位,不能送你回家了。”秦冽聽起來很有禮貌。
“沒關係,我打車。”陳暮洲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努力壓抑住心底翻湧而上的自卑。雲野看出來他的情緒變化,想說又不能說。
一邊是他喜歡的人,一邊是他的好朋友。他本意是想讓他們好好吃個飯認識認識,結果到頭來發現完全沒這個必要。
秦冽漫不經心點下頭,很敷衍回了句: "注意安全。"
“那我先走了,下次請你們。”陳暮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一番, “雲野,今天的表演很成功。"
陳暮洲鼓勵地說完,擺擺手準備離開。旁邊一輛車要駛過,他臉色一變,怕碰到雲野,反射性將人拉了過去。
秦冽的手落在半空,有一絲不悅從眼底閃過。一個人的本能反應是不會說謊的。
陳暮洲乘車離開後,秦冽的臉瞬間垮了,和顏悅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