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冽靜默兩秒,猶豫問: "你之前說心臟不好,要去做個全麵體檢,做過了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當然做完了啊,在開學之前就拿到結果了。放心,上麵顯示一切都好,我心臟問題也不是很嚴重,都沒到疾病的範疇,隻要平時多注意,少生氣,少熬夜就行了。"
“真的?”
br />回想夢裡的內容,秦冽還是感覺不太放心, “不行,等這次回去我要親自帶你去做體檢。”雲野猜他不可能突然有這樣的反應,小心翼翼打量著他問:"秦冽,你是不是夢見什麼了?""夢見……”秦冽也開始迷信了, “大清早的不說這個。"越在乎一個人越容易害怕。夢裡的畫麵他都不敢回想,那種鮮紅色的血,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看到。
晚上有一場沙漠音樂節,韓煜最愛去這種地方,提前訂好了票。年輕人都愛參加這樣的場合,跟著台上的搖漆歌手肆意揮灑汗水,釋放壓力,揮霍青春。
秦冽是個例外,他對這樣鬨騰的活動完全不感興趣,還不如去騎沙地摩托車。
然而,架不住雲野的期待,在他耳邊跟他說什麼談戀愛都要來一次這樣的地方,搞得好像他不陪他去就是不負責任了。
在出發去之前,雲野特意讓秦冽換上了他平時很少穿的休閒服。
純白色的衛衣,褲子換成了一條長度及小腿的黑色運動短褲,看起來比平時陽光了不少,隻是眼神卻依然冷淡如冰霜。
六個人在日落之前趕到了沙漠音樂節的舉辦地,在入門的檢票處,擺放著今晚要登台的各位歌手的海報。
看到其中一位,雲野下意識倒吸了口涼氣。季遠洲..這不是唐境澤未來的男朋友嗎?
彼時,他剛剛以原創歌手的身份出道,在圈子裡屬於不溫不火的那種,平時也沒什麼通告,最多也就是參加音樂節這樣的活動。
直到兩年後他上了一檔金曲綜藝,才華得以被觀眾看見,名聲大噪。往後的時光裡,在圈內的地位扶搖直上,迅速成為偶像與實力兼具的一線藝人。
對於當了醫生的唐境澤會和這樣的大明星走在一起,雲野也覺得挺匪夷所思的,但緣分往往就是那麼奇妙。
可惜的是,他倆的緣分很短暫,交往兩年半,分手分了三次,在他離世之前,唐境澤和他都分開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後來複合沒有。
這樣一想,倆人的性格好像有點兒不大合適。韓煜買的位置是VIP區域,視野絕佳。
入場後他們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陳瑞在雲野的左手邊,閒聊似的問今晚有沒有他喜歡的明星。雲野未加思索,脫口而出: “我喜歡季遠洲。”
旁邊,秦冽默默拿出手
機,搜索季遠洲是誰。
當圖片跳出來一個染著金毛,皮膚白得像塗了層膩子粉的男生,他無語道: “你什麼眼光?喜歡這種非主流。"
“那你不還給自己起名叫葬愛家族冷少嗎?”
馬甲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掉了。
秦冽錯愕地睜大眼睛,不知道雲野是怎麼猜出來那人是他的。
看到秦冽驚訝的表情,雲野輕哼了聲,嘀咕:“彆當我傻,什麼都想瞞著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天打遊戲就看出來了啊!哪有玩家頻頻撞樹自殺的。"
“………”到底他還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秦冽的手指抵在額上,無奈又費解。
音樂節很快開始了,作為還算有點兒人氣的新人,季遠洲第一個上台熱場。
他最開始出道可能是想標新立異,走的是搖滾範兒,不僅給自己染了一頭金發,身上穿的還是那種鉚釘的皮衣配馬丁靴,當舉起話筒時,會隱隱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薄肌若隱若現。
總之要多酷有多酷,要多拽有多拽。
“季遠洲!季遠洲!!”
底下的人大喊他的名字。
台上的少年輕輕撥了下吉他弦,那種撩人的感覺便從觀眾心頭湧了起來,酥麻傳至指尖。
季遠洲的手很好看,握住吉他時手背會繃起青筋,不知是不是上台前洗過臉,他的發絲沾了水,更顯得妖惑。
雙眸漆黑如墨,鼻骨挺直,嘴唇瑩潤泛紅。膚白腿長,細腰窄臀。
雲野打量著,心想這就是妥妥的巨星潛質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知曉了未來,看他的時候自動帶上了濾鏡。
架上吉他,季遠洲開始在舞台狂飆,五光十色的燈照在他身上,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能感受得到他的氣場有多自由。
緩緩眯起眸,雲野忽然間有創業方向了。
既然他知道哪些藝人未來能成為巨星,那何不在他們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把他們簽下來呢?
未來十幾年,娛樂公司可是最吃香的了,先不說選秀節目多麼五花八門,單是普經的前輩一個接一個的塌房,把流量位拱手相讓,導致新生代頂流層出不窮,將粉絲牢牢
吸附進自己的圈子裡。許多娛樂公司也在這個時候開始聲名鵲起,不停地往娛樂圈推送新人。
在這種快節奏的社會體係裡,誰能儘快搶占市場,誰就能賺得體滿盆缽。
想到,雲野碰了碰秦冽的胳膊,問他: “秦總,你那有多少私房錢?”
秦冽目光一滯, "怎麼?你想讓我上交?"
“我是那樣的人嗎?單純就是打聽打聽。”
“是也沒關係,你想要就給你,反正我卡裡也就兩千來萬。”
“………”也就兩千來萬。
聽聽,資本主義的口吻是多麼惡劣!!他們有錢人是一點兒都不懂得普通人的疾苦。
“你知道兩千多萬都能注冊成立一家公司了嗎?”“不需要那麼多,一百萬就可以。”“我指的是那種規模正式,能夠流暢運營的。”
雲野這話說完,秦冽一下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有什麼想法直說。”
“跟聰明人聊天果然不用多費口舌。”雲野一笑,湊近秦冽, “我想讓你成立一家娛樂公司,簽一些小鮮肉進去。"
“小鮮肉?”秦冽笑了, "你是為了賺錢,還是想自己欣堂?"
聽聞,雲野的眼睛陡然睜大,“秦冽,你什麼意思啊?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合著你男朋友就這麼膚淺是不是?"
秦冽看他有生氣的跡象,剛想說開個玩笑,沒想到雲野話鋒一轉, “我當然是想賺錢的同時,還能順便欣賞欣堂,當他們的老板才是最重要的。"
“………”秦冽靜默了數秒, “你還是好好上學吧。”
“我的意思是讓你開,到時候我就負責當管理層,彆人畢了業還得找工作,我直接接手一家公司,多爽。"
“你這算盤倒是打得門清。”秦冽扯下唇, “行,納入考慮範圍,具體做不做,還得看你表現。"
雲野磨了磨牙。
他還以為確定關係以後,地位能調轉過來,沒想到這個秦冽還是把他放在手心裡揉,捏。看來人還是得有錢。money才是最大的底氣。
舞台上,季遠洲唱完三首歌,說要找個觀眾互動點歌。雲野朝唐境澤那邊看了
眼。好家夥,這麼嗨的場合,他居然在低頭看手機。
“情歌王子。”雲野隔著秦冽,拿熒光棒打了下唐境澤的胳膊。秦冽雙臂環胸睨著他,心想雲野這真是拿他不存在啊?到底唐境澤對他有什麼特彆的?怎麼就那麼愛招惹他?“你不是喜歡唱歌嗎?人家要點歌合唱了。”雲野小聲提醒。唐境澤輕扯下唇角, "這黃毛怪的歌難聽死了,沒興趣。"
"………"也不知道是誰後來對他瘋狂安利季遠洲的歌,說他耳機裡永遠隻會放他的歌。
難怪和秦冽是兄弟,十五年的變化都這麼大嗎?
“第一排第十三位觀眾。”
舞台上,季遠洲已經開始點人。
雲野愣了下,想起自己的座位號是11,那13不剛好是唐境澤嗎?
擔心他真不知道季遠洲有什麼歌,讓人家難堪,雲野咳嗽了聲,說: “點《追風》我想聽。”現場人聲喧嘩,唐境澤聽錯了。
在季遠洲問他要合唱哪首歌的時候,他脫口而出: “《發瘋》。”
觀眾席響起一陣哄然大笑。
雲野無奈扶額,實在是有點兒檻尬。
但季遠洲情商很高,眉梢一揚,點點頭道: “看來你想考驗我即興創作的能力,那我就現場給大家表演一下什麼叫做《發瘋》。"
話音落下的瞬間,全場響起尖叫聲。
受到情緒的渲染,雲野也跟著搖晃手裡的熒光棒,輕扯秦冽的胳膊,示意他一起。秦冽卻不屑一顧,似乎是懶得配合他做這麼幼稚的事情。雲野感覺很掃興,他這樣的表現會讓他感覺自己特蠢。
季遠洲唱完後不久,秦冽便不耐煩了,起身準備離開。一場活動起碼四五個小時,他哪有時間浪費在這兒。雲野儘管舍不得,也隻能起身跟他一起走。
唐境澤對此也沒什麼興趣,絲毫沒有電燈泡的覺悟,和他們倆一塊出去了。
“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喝酒攙串?”唐境澤下意識把胳膊搭在雲野的肩上。
本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秦冽直接拿開他的手,甩到一邊, “我們要去約會,誰帶你。”
單身狗活該被歧視麼?
唐境澤很心塞。
周圍黃沙大漠,與裡邊的
熱鬨截然相反,形成一種異樣的反差。沿著小路,唐境澤準備取車去酒店,卻在昏暗中瞧見一抹跳動的火光。
下一秒,有男生的冷笑傳來, "要我□去換上節目的名額?你他媽腦子進水了還是有坑?"
月光下,他戴著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慵懶而隨意靠在海報牆上,指尖夾著煙,白色煙霧騰空,朦朧了男生精致的側臉。
眼睛微微定格,唐境澤就著月光,仔細看了看,發現居然是舞台上活力四射的那位拽哥。誰能想到,私下裡的他氣質這麼頹廢。
“那特麼還是男人,我是直男你不知道?”
"這樣的機會不要也罷,以後乾脆彆告訴我,還影響我心情。"
撂了電話,季遠洲回眸,卻看見有人單手插兜站在那兒,一副看熱鬨的樣子。看樣子已經站在那兒很久了,該聽到的全聽到了。
雙眸緩緩眯起,季遠洲將煙遞回唇邊,徑直朝唐境澤走去。
以為他是要找自己算賬,唐境澤做好了應對的打算,卻不想他視他如透明人那般,徑直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淡淡的煙味在空氣中散開,唐境澤回眸,下意識映入眼簾的卻是那白皙的腰。明明他給人一種極有力量的感覺,身材很勻稱,腰卻特彆細。
唐境澤晃了下神,拿出手機,準備給陳瑞他們打電話,叫一個人出來陪自己。誰料,前麵的男生突然回了身。
唐境澤也不知怎麼,反射性將手機鎖屏收進了口袋。這個動作落在對方的眼裡,擺明了是在心虛。
季遠洲一步步朝他走過去,站定在麵前後,輕佻問了句: “你剛剛愉拍我了嗎?”“你哪位?”唐境澤下巴輕抬,眼裡有蔑視, "抱歉啊,我連你名字都認不全。"有沒有拿出手機給我看一眼不就行了。"
唐境澤沒搭理他,越過他就想走,誰料他實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最討厭拿彆人的話當空氣的人了,你這樣很沒有禮貌知道嗎?”
唇角帶著微笑,手上卻在用力。
"嘶……"
唐境澤倒吸了口涼氣,冷汗都要流下來。
季遠洲也沒真想對他動手,鬆開後攤開手掌, “你的手機。”對視上他那一雙幽暗裡透出光的
眸,唐境澤鬼使神差拿出了手機,點開了相冊。
“你自己看。”
季遠洲往前傾了下身。
唐境澤本能後退。
他這樣的反應看在對方眼裡,換來一聲輕嘲, "我又不會吃了你。"男生一顰一笑間都像個妖精。
在他走後,唐境澤感覺自己周遭的空氣都變稀薄了。他未普感覺到有哪裡微微發紅,耳尖隱約變得滾燙。
國慶假期結束後回到學校,舍友明顯發現雲野的精神狀態跟之前不太一樣了,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洋溢著甜蜜的氣息。
正是傍晚,尚城下了一場不算大的雨,校園裡的水泥路被衝刷得發亮,像是被打上一層濾鏡。雲野拿手機錄視頻和秦冽分享。問他霖城那邊有沒有下雨。
路燈映在地麵坑坑窪窪的水坑裡,反射出點點幽黃。
郭序和雲野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他對著手機屏幕在笑,比較八卦,按捺不住打聽,“雲野,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聞言,雲野猶豫了下。
他知道郭序比較八卦,便沒有說得太確定,隻告訴他自己有個暖昧對象。果然,郭序緊跟著又要打聽那個人是誰,回到宿舍都還在問。
宿舍的窗戶沒有關緊,雲野走過去關窗, “他現在沒在校內上課,你就彆打聽那麼多了。”有一抹涼意順著窗戶間的空隙落在他的臉頰上。
郭序反應很快, “現在沒在校內,那不就是在實習?要不然你肯定說已經畢業了,那除了大三就是大四,沒彆的可能了。"
“…………”是他平時低估郭序的智商了。
人家怎麼說也是考進了尚城大學,就是性格比較二哈了點。“我要看書準備考試了,你安靜會兒吧。”坐到書桌前,雲野先拿起手機看了眼。
本來是想看秦冽有沒有回他消息,結果卻看到蘇星若發來的畫展邀請。
[雲野,這周日我的畫作將在市美術館展出,你有空的話來捧場哦~]對方那麼誠摯邀請,雲野自然不會拒絕。
[沒問題,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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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和他之前猜想得一樣。
"那你還沒跟她表白吧?"
“我這邊還沒做好準備,人家就看出來我的意思了,說不想讓我陷得太深,所以事先告訴我。”既然這樣,雲野便不叫他一起去美術館了,轉而喊了郭序。
像他這樣愛湊熱鬨的性格,自然是去哪兒都願意的,表現得比雲野還要積極。
畫展在上午十點鐘開始,雲野和郭序錯峰進入,他們進去時,大廳已經有好多人。
雲野給蘇星若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她很快回複:[我讓我表哥過去接你。]
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雲野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他目測有二十七八歲,一看就是事業做得很成功的人士,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感和秦冽一樣,大概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
二人的視線隔空相撞。
那個男人的目光說冷不冷,但也沒透露出熱情,生活中大概是會讓人有距離感的存在。
不知為何,雲野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熟悉感。
那種感覺很奇妙,不是記不起之前在哪裡見過的疑惑,而是……令他心悸。在那個刹那,後背仿佛都爬上了涼意。
怔然間,對方已經長腿一跨來到他的麵前,連身份都還沒進行確認,直接開口打了招呼,“你好,我是蘇益西,星若的表哥。"
“你認識我?”雲野下意識開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問出這個。
蘇益西唇角微揚,淡聲道: "星若告訴我,大廳裡最帥的那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