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夏團長對她卻是誇讚:“作為沒學過唱京劇的人,你唱得挺好的。你的嗓音條件不錯,形象也好,適合旦角。不過你不是專門來唱戲的,時間也不多,你是選擇學幾個戲,會點皮毛就走,還是想好好學習一下戲曲的基本功?”
林夏沒有思考,直接回道:“我想學習基本功。”
“好孩子。那你就跟著齊武好好學基礎,她什麼都會。”
夏團長正交待齊武怎麼教林夏,就聽到練功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夏團長停下說話,看向門口說:“進來。”
一男一女兩個風塵仆仆穿著一身軍裝的人進來,哭喪著臉對夏團長說:“團長,我們沒接到人。”
“怎麼回事?不是一大早就出發了嗎?”夏團長麵上有些不高興,她平時看著脾氣好,但涉及到原則性問題,她會非常嚴肅處理。
其中的女孩說:“中途車壞了,李樹在那裡修車,我就趕緊搭公交往火車站趕。沒想到趕到地方還是錯過了點,我在火車站拿著牌子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就猜她們可能先過來劇團了。我又趕忙去找李樹,把車放修車那裡回來,就到現在了。團長,對不起,是我們工作失誤了。”
“你們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兩位沒有接到的同事。”夏團長指了一下林夏說:“她們人生地不熟,第一次來北京,連咱們劇團的人都沒看到,這讓人家心裡多難過。人家自己摸索著坐公交,自己過來,我隻要這樣一想,我就覺得太對不起兩位小同誌了。”
夏團長的沒有疾聲厲色,沒有訓斥怒罵,隻是溫和地評述事實,讓進來的兩人臉上愧色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兩個人連連低頭向林夏道歉,讓林夏隻一個感覺,夏團長太會處事了。
就算林夏心裡有氣,在這樣真誠實意地道歉下,那點氣也沒了。更何況,她並沒有生氣呢。
林夏忙對兩人說:“沒關係,車壞路上了也不是你們想的,意外誰都沒有辦法避免的。”
得了林夏的原諒,李樹兩人才鬆口氣,被夏團長一起帶走了。
劇團每個班都有教員,指導她們練戲排戲,夏團長早就不跟班教授學生了。如果不是林夏今天剛剛到,夏團長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況,是不會過來一班看的。
把人交待好之後,她自然就走了。
齊武彆看麵上看著年輕,林夏後來才知道,她家是京劇世家,她剛會說話就開始練習唱戲了。
所以要說基本功紮實,整個戲劇團除了教員外,就是她了。
她雖然唱的是武生,但其他的,她也會唱。隻是因為她個子高,加長相俊俏,又會一點武,劇團安排她唱武生,有時候也唱小生。
齊武對林夏的教授很認真,她從小怎麼學的,她也要求林夏怎麼學。包括怎麼開嗓。
唱戲和唱歌發聲用力的地方不同,但練習的同樣包括氣息、共鳴、支點。開嗓的每一步,都要精確到時間,如果練習方法錯誤了,那不僅嗓子沒開好,還毀嗓子。
戲曲演唱,除了唱,還有身姿步伐形態,一舉一動,一坐一站,甚至一根頭發絲,都有要求。
縱觀那些唱戲的演員,腳步必然是及其輕盈的,身姿必然是曼妙的,氣質必然是獨特的。
齊武覺得,林夏會唱,便先教她唱上麵的功夫,林夏年紀不大,唱青衣花旦都可以。
她詢問林夏的意見,想學哪個。
“我想唱青衣。”
“可以。”齊武從最基礎的發聲、換氣、節奏、行腔、吐字,一句一句,一個字一個字教林夏怎麼去唱。
戲曲有唱戲曲的技巧在,而京劇,不是簡簡單單一朝一夕就能練會的。想要唱的好,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練習。
一下午過去,林夏第一次發現,自己在學唱戲方麵,會這麼難學。
隻一句話的唱,齊武就要糾正她好幾遍。必須唱得字正腔圓。但幸好她糾正完一次就不犯類似的錯誤,所以雖然累,但還是有收獲的。
齊武她們今天下午是排戲,她沒去練習,全用來教林夏了。
林夏非常過意不去,吃飯的時候還對齊武說著:“齊武,你不用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會耽誤你自己的排戲。”
“沒事。”齊武絲毫不在意地說:“我和團長說一聲,下次演出不上了。團長把你交給了我,我肯定要對你負責的。”
“不行,你怎麼能因為我放棄演出呢?如果這樣的話,我情願自己摸索著學。”
“你自己摸索肯定不行。”齊武想了下說:“這樣,京劇,本來就需要多聽多記,我們排戲的時候,你就認真聽裡麵青衣的唱腔,每一句怎麼唱的。結束排戲,你再唱給我聽,我給你一點點糾正。不過基礎的唱法,還是得先教會你。”
齊武的負責,讓林夏很是感激,她也很珍惜這個機會。
所以她的練習很刻苦。同在文工團一樣,林夏一大早就起來練嗓子。
京劇對於嗓子的練習更加重視,而也更講究。練嗓子不是一開始就發高音的,不能急於求成。
以前林夏吊嗓子也不是一開始就高音,是循序漸進的。隻是京劇的練習,循序漸進的步驟更複雜。
但用這樣的方法吊完嗓子後,嗓子不僅不會感覺累,而且唱歌的時候更能保持氣息穩定和歌聲的流暢完美。戲曲同樣如此。
所以吊嗓子第一階段,便是先練氣,方法也有許多,深吸慢呼,托氣斷音,一個個,一步步練下去,再然後練習氣、聲、字。
四點時劇團的院子裡看不到人,到五點時,陸陸續續的演員們從宿舍出來,站在各處吊嗓子。
京劇團不跑早操,但是一大早便是各種基本功的練習,唱功,身段,打功,等等,對比唱歌,唱戲要付出的精力可是多太多了。
齊武在院子裡看到林夏時,驚訝地問:“你幾點過來的?”
“四點。”
齊武佩服地朝她豎大拇指:“咱們團還沒有像你這樣努力的呢,五點起來已經是很努力的了。”
林夏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更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誇讚的,“我本來就是剛剛學,如果不努力勤加練習,我什麼時候能學會呢。笨鳥先飛。”
齊武聽著林夏這話,更喜歡她了。想她小時候學唱戲,也不過如此了。不過她是被逼著學的,林夏是自己上進學的。
林夏每天都會和徐行交流兩人的學習情況。
徐行沒有想著以後學會京劇,京劇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他一聽就頭疼,所以他就準備把京劇新排的那些新戲學會,至於其他的,他根本沒在意。
在聽說林夏學習唱戲的基本功時,徐行很著急,一直勸她不要再學了,浪費時間,他們是唱歌的,學會唱戲也沒用。
但林夏一直不為所動,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徐行也不勸了。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一周便過去了,林夏她們迎來了休息的一天。
林夏沒準備出去,在休息的時候也沒想著放鬆,在宿舍裡練習她這一周學會的所有東西。
齊武過來找她時,她嘴上正唱著昨天才學的戲。
齊武對林夏的用功也是服氣了:“你就沒想著玩一會兒?”
“沒有。現在對於我來說就是休息了,正好你過來了,我想請你幫我聽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昨天的問題。”
唱戲林夏沒感覺出來自己有什麼天賦,她唯一有的,就是不怕吃苦。
“行啊,你唱一遍。”
林夏在劇團裡待著用功,而一起來的徐行,早早就出了劇團的門,不知道去了哪裡。
雖說兩人是一起過來的,但林夏和徐行兩人的學習理念不同,所以她們之間的交流也不深刻。
齊武從林夏那兒離開後,便去找了夏團長。
“老師。”
無人時,齊武一向叫夏團長為老師,無人知道,齊武其實是夏團長的親傳弟子,再齊武小時候她就收下了她。
“這一星期的接觸,你覺得林夏的天賦怎麼樣?”
“她進步很快,如果她是從小練習,或許現在和我不相上下,甚至更好。最重要的是,她比我努力。”
齊武對於林夏的評價很高,讓夏團長起了興趣:“她的努力我看到了,很有毅力的孩子。明天你繼續排戲吧,我來帶她。本來周清就是把她拜托給我的,這一星期辛苦你了。”
夏團長有自己的傲氣,她看上去好說話,但其實對於帶學生,沒天賦不努力的,她根本不願意教。
林夏這一周也是考察期,如果沒通過齊武的考察,就是有周清的拜托,夏團長自己不願意,該不教還是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