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夏每次都儘力勸說,沒有一次發過脾氣。
不是林夏不想發火,時間太緊張了,如果因為個人矛盾徐行撂挑子不乾了,直接不訓練,節目怎麼辦?
林夏隻是從大局方麵考慮。她隻和徐行合作這一次,以後不會再合作。排練節目她一點都不覺得累,但是一個徐行搞得她心力憔悴。
陳德生找到徐行時,看到他正和舞蹈隊一個姑娘說話,把人小姑娘逗得臉都笑紅了。
陳德生的火噌一下就冒上來了,但他還得壓下去,咬著牙喊:“哥,你怎麼還在這裡,馬上該咱們彩排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徐行又笑著和女孩說再見,才和陳德生回去,路上還說著陳德生:“我知道時間呢,你們不用催。”
“哥,親哥,咱們晚上就要演出了,您上點心。”
“我怎麼不上心了?”徐行不高興了:“整個文工團的男歌唱演員,誰有我唱戲好,我隨便上去唱唱,都是專業水平,不用擔心。”
陳德生差點沒翻出個白眼,不想和他多說什麼,隻讓他快點,彆錯過彩排了。
見到徐行,林夏也沒說什麼,她早知道他什麼樣了,隻讓他趕緊換衣服。
剛換好,就輪到了她們的節目,林夏三人趕緊上場。
彩排完下台,林夏注意到周清的臉色不好看,她直接把徐行叫了過去,當著所有演員的麵質問他:“你是怎麼回事?團裡出經費讓你去學戲,你就給我學成這個樣子?還沒有你剛回來唱得好呢,這幾天你都在做什麼?”
她們是一個節目的,徐行唱的不好,林夏也有責任,雖然不是她犯錯。
她立馬上去和周清道歉,替徐行解釋他沒準備好。
“那就好好調整狀態!如果演出的時候徐行你還是這樣,以後你就不要上台了。”
周清一甩手離開,如果不是節目單已經上報上去,拿不掉節目,她會立馬取消這個節目。
徐行當眾被罵,麵子上掛不住,轉身就要走,不僅沒有反思,反倒全是怒氣。
林夏趕緊拉住他:“你乾什麼去?”
“老子不唱了!”
“彆任性!”林夏皺眉說:“團長也是恨鐵不成鋼,距離演出還有時間,你再練習下,我幫你找狀態。”
林夏很想甩手不管,更不想幫徐行,但是沒辦法,這個節骨點上了,不幫忙不行。
徐行可以撂挑子不乾,她不行。
徐行也隻是一時麵子上過不去,林夏給了他台階,他也就順勢下來了。
得虧林夏以前經常和齊武搭戲,齊武一直唱生角,還會和她說除了旦角之外其他角色怎麼唱,怎麼表現。
當時齊武說:“夏夏,你可以不會唱這些角,但是得懂,得明白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你才能在整部戲裡出彩。”
而且唱這方麵調整嗓子,這是相通的,練習了幾遍了,徐行很快便有了很大改善,比彩排時好多了。
晚飯大家都沒怎麼吃,特彆餓的人吃了幾個餃子。
都等著上台呢,一是忙得沒時間,二來吃多了肚子顯出來,在台上不好看。
晚上七點,禮堂裡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戰士、家屬,林夏在後台還能聽到小孩子跑叫的聲音。
過年嘛,講究的就是熱鬨。
林夏深呼吸一口氣,檢查了一遍道具和每個人的服裝,確定沒問題,拉著陳德生、徐行又練了兩遍戲,交代了一遍上台注意的事項,坐在那裡等著上場。
禮堂裡領導們是最後過來的,都是帶著夫人一起來的,包括龔越的爸媽。
兩人坐在第一排,桌子上放著演出節目單。
宋滿意拿起來,姿態優雅地翻了翻,找到了她想看的名字。
她湊近龔雄耳邊,手指點在林夏的名字上,和龔雄小聲說:“這就是那個女孩,在第七個節目,等會兒記得好好看這個節目。”
要是不提醒,估計龔雄又像以前一樣,看幾個就睡著了。
在這一點上,龔雄和龔越真的是父子相像。
隨著節目開始,禮堂裡安靜下來,大家聚精會神看表演。
林夏沒有注意台上的節目,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她隻覺得沒等多久,便輪到了她們。
林夏這次的扮相是阿慶嫂,要表現出阿慶嫂的正義和八麵玲瓏的一麵。
一上台,林夏整個人氣質一變,她不再是台下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子,變成了台上三十歲的茶館老板娘,精明乾練。
“參謀長,煙不好,請抽一支。”
林夏提著一個茶壺走到舞台中央,隻這一句話,她的動作神情,活脫脫演出來了阿慶嫂的左右逢源。
台下宋滿意推了推龔雄:“演得不錯,台詞說得也正。”
隨著阿慶嫂和刁德一之間的你來我往,刁德一試探,阿慶嫂周旋,林夏和徐行在舞台上唱出了一句又一句。
宋滿意在台下越聽眼睛越亮,眼睛全被林夏給吸引了。難以想象,這是一個才學了京劇幾個月的女孩子唱出來的。
唱得可真好啊,字正腔圓,唱腔嘹亮帶有韻味,把阿慶嫂表現得栩栩如生,完全聽不出來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唱出來的。
宋滿意愛聽戲,也會欣賞,此時,她能明白為什麼兒子非林夏不可了,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
接近七分鐘的表演結束,林夏終於鬆口氣,誰都沒有掉鏈子,大家成功結束表演。
林夏和陳德生、徐行鞠躬謝幕,回到後台,周清對林夏是停不下來的誇讚:“不錯,唱得比剛回來時還好,小阿慶嫂,快去吃餃子吧。”
轉頭看到徐行,她對他點了點頭:“比彩排時好多了,下次要端正態度,你們一起去吃餃子。”
“謝謝團長。”
結束表演,林夏才感覺到餓得不行。
到炊事班,鍋裡正煮著熱騰騰的餃子,炊事班班長看到文工團的人,笑嗬嗬地說:“快來吃吧,今天你們辛苦了。”
林夏注意到,屋子裡已經有不少表演完的文工團的演員端著飯缸香噴噴吃著餃子。
林夏找到熟悉的焦絮絮,和她站一起吃,兩人的妝都沒有卸,焦絮絮看著林夏扮相,難得笑了下說:“你這模樣,好像真的阿慶嫂一樣,你怎麼化出來的?”
林夏揉了揉肚子說:“你先讓我吃飯,等會兒吃完和你說。”
焦絮絮聽著有些心疼,忙說:“你趕緊吃。”
吃過熱乎乎的餃子,好像心就熱了起來,林夏和焦絮絮不緊不慢地往大禮堂走,和焦絮絮說她的妝怎麼化的。
化妝也是有技巧的,焦絮絮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眉毛有那麼多種畫法,眼妝可以隨意變換眼睛的大小,口紅的顏色可以有那麼多種,我以前都不知道。”
“口紅薄塗厚塗疊加顏色肯定會有不同,而且不止這些,隻要手法好,化什麼年紀的妝都是輕而易舉。但是,這都是外在,最重要的還是你能在舞台上表現出那個年紀的模樣,不然妝化的再漂亮也沒用。”
焦絮絮認同地點頭:“你說得對。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還是自身的能力。”
後台裡又忙又悶,林夏不想那麼快回去,便和焦絮絮坐在禮堂後麵的台階上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不是最圓的,但是很亮,林夏手撐在後麵,雙腿伸直,看著月亮說:“感覺我一直都很忙,難得有這麼清閒的時候。”
焦絮絮一直都是氣質高雅的代名詞,她從來沒試過和林夏這樣不顧臟坐在地麵上。
她家在海市,媽媽是海市典型的優雅小女人,注重儀態注重教養,從小教育她走路說話,不能粗魯,一舉一動,必須美。
她學著林夏把手撐在後麵,這樣仰頭看著月亮,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我也是。”
接著兩人誰沒有再出聲,就靜靜地欣賞著月色,這一刻的氛圍真好,林夏真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不過顯然不可能,十幾分鐘後,林夏就把焦絮絮拉了起來,她的手已經變得冰涼冰涼的。
“你冷怎麼不說呢?”林夏握住她的手,想幫她暖熱。
焦絮絮搖搖頭說:“我沒覺得冷。”
林夏說:“冷不冷不是你覺得,咱們快進去吧,再待估計會生病。”
一進去,林夏便倒了她的水給焦絮絮喝,溫熱的水一直暖到焦絮絮的心裡。
除夕彙演時間比較長,林夏便準備提前把妝卸掉,等會兒有拍照穿軍裝也可以。
卸到一半,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激動的討論聲。
“首長來看我們了!”
“還有他夫人!”
“首長夫人真好看啊,好有氣質!”
“首長也很和藹啊!”:,,.